“你也感觉到了是不?”
他的声音好轻,仿彿梦境中的呓语,一点也不真实。
“我——”她想否认,却吐不出话来。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浓烈深情,可以这么专注深邃得叫人难以喘息。
“我们相互吸引,注定要找寻彼此,早在见面的那刻起我们就知道了。”
他的一连串问号逼得她仓皇失措,完全没有退路。
等她稍稍回过神,才发现手里的碗不见了,眼前只有他霸气而温柔的脸孔,朝她越靠越近。
“我想吻你——”
他说得小心翼翼,深怕惊吓了她,就如同上一次的落荒而逃。
看着他期盼渴望的眼神,没有往日那种唯我独尊的霸气,看起来简直像个央求舔一口棒棒糖的小孩。
原本的紧张顿时消失了大半,艾紫蔷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看起来好可怜。”
毕竟他向来总是高高在上的,从不需要去看谁的脸色、去向谁低声下气,但偏偏他却为了一个吻,委屈得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还不都是你造成的。”他一脸哀怨。
难道他的低声下气还不足以让她感觉到诚意吗?
“你的女朋友多得数不完,她们一定很愿意提供你的需要。”她还是僵持着。
“难道我的意愿表达得还不够清楚?我只要你,现在,往后都一样。”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深深凝视着她。“难道你还想骗自己,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她想否认,但她无法自欺欺人!
他的眸好深好沉,里头满载的温柔几乎快将她灭顶。
不行,她不能——她心惊于往后将会衍生的后果。
一旦跟他扯上关系,她得付出的代价将会有多大啊,因为她很清楚,他决不会甘于平淡,更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
“不!”她不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她惊惶起身转头就跑,但他的动作更快,一伸手就将她困进怀里,牢牢的捕捉到她的唇。
两片滚烫的唇相接,刹那间像是迸出了火花,仿彿早巳渴望彼此许久。
第一次吻她,雷墨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激动。
她的唇有种很干净单纯的味道,一如她的人那样纯净而简单,让人忍不住想用心好好品尝,连她清新的气息都叫人忍不住想珍惜。
这一刻,他突然领悟到始终在心底徘徊,那个晦暗不明的情绪,深怕惊吓、唐突了她的珍惜,竟然是——爱。
他竟会爱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甚至没有高挑美艳的外表,耀眼迷人的丰姿,只有近乎单纯的天真,以及一付善于为人付出的柔软心肠。
他雷墨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手的,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有种想停下脚步的冲动,直到艾紫蔷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想呵护一个女人、照顾一个女人,即使只是在身边静静陪着她,就已经感到满足的感觉。
总算尝够了她,他才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柔软甜美,第一次因为一个吻而乱了气息。
“我们不该这样,这是不对的。”伏在他的怀里,艾紫蔷轻浅喘息。
她该严守跟他的距离的,但为何决心总在他一次次的试探、反覆撩拨下,慢慢的动摇,终至崩塌……
明知道这片胸膛不是能让她栖息停靠的避风港,她仍眷恋着不舍离开,贪心的多停留片刻。
难道,她真的盲目到,连受伤都不管了?
“爱本身没有错。”
他的话又让她一惊。
“爱?”她依然还存着疑问。
“我爱上你了!”
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话竟从他嘴里吐出来了。
“不,不可能的——”她脑子里竟是空白一片,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叫人措手不及了,这个耀眼出色的男人,竟然说爱上她了?
如果这是个玩笑,未免也太拙劣了,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你要我证明吗?”挑挑眉,他转头就往客厅的电话而去。
一把捞起电话,他拨通号码沉稳而简洁的吩咐道。
“明天立刻买下所有电视台的广告时段,不需要任何人物影片,只要以跑马灯播出——”
“拜托,别这样!”她终于羞窘的冲上前,一把抢下他的电话。
这个男人果然霸道成性,连这种事他也要强势的公告周知不可,一点也不顾虑她的感受。
“那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从他的眼神里艾紫蔷看得出来,只要她开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下来给她。
一股热气莫名冲上鼻头,她冲动的将自己投进他的怀抱。
这是梦吗?但为何这股温暖如此真实、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这么憾人心弦?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她宁愿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
艾紫蔷明白,爱上这种太出色的男人是种危险,她或许可能会心碎、或许会神伤,更可能会在这个爱情里失去自己——
但,一旦爱上,哪是能说不爱就不爱的?
就算知道爱上他会让自己受伤,但她仍义无反顾,宛如飞蛾扑火,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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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人关系越形密切,办公室里开始出现了一些蜚言流语。
“听说艾秘书跟总裁一起出现在夜市里耶。”
“真的假的?”几声惊呼随之响起。
“这怎么可能?总裁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没有人敢相信。
公司的洗手间里一向是八卦的聚集地,就连一向纪律甚严的极鼎企业总裁办公室也一样。
“真的,我发誓我没看错,虽然艾秘书穿着打扮看起来很年轻,一下子认不太出来,但她带的那副眼镜很特别,我绝不会认错。”
“他们的举动很亲密,简直就像一对情侣,不只艾秘书,总裁也穿着T恤、牛仔裤耶。”
“天啊,我快昏倒了——”一堆人发出尖声的暄嚷。
“今天一大早司机来办公室,我听他说他们还同居咧,每天都同进同出。”
“同居?”几个女人发出惨烈的尖叫。“那个活像老处女似的艾秘书?这怎么可能?”
任谁也不敢相信,这群女人自认秘书室里随便找一个人,都比艾紫蔷出色十几倍,总裁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她有哪一点好?论身材没身材、论脸蛋没脸蛋,笑容虚伪得要命,总裁是看上她哪一点?”
“就是说嘛,她根本配不上总裁,就像乌鸦跟孔雀,简直是糟蹋了总裁的好条件——”一群女人纷纷发出不平之鸣。
“对嘛!那女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魅术,搞不好是施了什么计谋让总裁不得不跟她在一起。”
“嗯,我觉得一定是这样,不然凭总裁的条件,根本不需要找那个不起眼的老处女来降低格调。”
一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刻薄嘲讽之能事,说穿了,不也都是嫉妒他人幸运的际遇。
好不容易休息时间过了,一群人纷纷鸟兽散,艾紫蔷才从厕所里走出来。
她的表情平静,像是不曾听到刚刚那番毫不留情的贬损,但事实上——她听得很清楚,一字不漏。
别说是她们,连她也这么想自己。
她这么平凡、雷墨怎么可能会爱上她?这个问题连她至今都还在思考。
但不可否认的,这些话也的确伤了她的心,只是,她勉强压下那股受伤的感觉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离弃她,只要雷墨在她身边,她就有抵挡一切流言的勇气。
深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出洗手间。
“艾秘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才刚回到座位,秘书长随即在另一头唤她。
她仿彿感觉到几双眼睛,正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一进到秘书长室,劈头而来的一句话就叫她几乎招架不住。
“我听说你在办公室里跟总裁接吻?”
“我——”他们被人看到了?
她的表情不用多解释,秘书长立刻明白了答案。
“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
“记得,一旦跟总裁有不正常的牵扯,就得立刻无条件离开极鼎。”这一刻,她的心情反倒意外的平静。
好像从她知道爱上雷墨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得放弃这份工作的心理准备。
虽然她喜欢这份工作,但是为了雷墨,她愿意放弃一切。
“嗯,你是个很好的秘书,但实在不够聪明。”近乎叹息的留下这句话,秘书长迳自忙起自己的事。
走出办公室,艾紫蔷的脚步莫名轻快起来,就连身旁几双不友善的眸光,也丝毫不影响她。
这样也好,离开极鼎让她跟雷墨的关系回归单纯一点。
有了感情的牵扯,在办公室里反而难以保持理性的态度,她也不希望影响了雷墨对待秘书群的公平性,更不希望顶着飞上枝头凤凰的光环引人非议。
或许换个环境,她能有比较理智的头脑,去思考两人共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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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秘书长召唤的隔天,她自动辞职了。
雷墨的错愕是可以想见的,但她没有多解释什么,他也以为她是觉得累了,心疼的要她在家,不许她再出去找其他的工作。
为了怕她无聊,他着手替她安排去学东西、去跳舞,给她不限额度的金卡随便她去逛街购物,还有专用的司机任她差遣,甚至三不五时就邀请阿雅来作客,好陪她聊天解闷。
他把她当成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似的呵护她、宠溺她,他把所有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女人。
他竭尽所能想让她开心,就像一株墙角的小草,他很努力的要让她在奇花异草中发光,想让她忘记自己有个卑微而不起眼的身分。
遇见他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卑,也不觉得自己出身普通家庭的身分格格不入,但越爱他,她就越害怕跟他之间的差距。
毫无疑问的,雷墨绝对是适合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他英俊潇洒、成功多金,举手投足都带着独特的优雅,就连那股唯我独尊的霸气,反倒突显出他慑人的领袖风范。
他毫不避讳的带她出席每一场社交界、商界的宴会,迫不及待把这么特别的艾紫蔷介绍给每一个人,他要每个人都知道,他拥有一个美好而独特的女人。
但相对于他乐此不疲的积极举动,艾紫蔷开始觉得畏缩、压力沉重。
她跟他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虽然为了爱他,努力地去适应那样的生活,但还是感觉自己的格格不入。
有时站在豪华气派的宴会上,看着身边的政商名流从容自若的谈天说笑,她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她始终觉得自己的角色突兀而奇怪。
她曾努力想遗忘那份小小的自卑感,但每当独处的时候,那个不该有的念头又会冒出来。
她开始害怕,怕陪他出席宴会,怕自己随时会出糗,怕她努力掩饰的恐惧跟脆弱会被人硬生生的揭开……
“雷总裁,好久不见了!这位是——”
一个声音由远而近,艾紫蔷迅速压下情绪,展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
“康董,你也好久不见了。我来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姓艾,叫紫蔷;小蔷,这位是康先生,国内知名金控集团的总裁。”
“康总裁您好!”艾紫蔷有礼的微笑招呼,就像制式的习惯动作。
“雷总裁,你真有眼光,艾小姐不但漂亮,还有种特殊的书卷气质,该不会是来自书香世家吧?”康福生刻意拍起马屁。
“不,不是!”艾紫蔷有些不自在的摇摇头。
“这样啊——那令尊是从事哪方面工作?”康福生一副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的样子。
“我——我父亲他是在菜市场——卖菜的。”她近乎艰难的吐出话。
“喔——那——那很好。”康福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唉呀,我突然看到一个老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失陪了!”
找了个借口,康福生匆匆逃走,艾紫蔷的心在这一瞬间也跌进深渊里。
每次出席这类场合,总有人会来问她父亲是做什么的,而卖菜这个职业,她必须强忍难堪,再三的覆诵。
或许这个习惯在商场上来说极其自然,就连雷墨也不觉得不妥,但对她这个平凡小百姓来说,说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她不知道,爱上他,快乐竟是那么短暂,而担忧恐惧却是永无止境的漫长——
她知道,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但从没像今天这样,这么心痛的发现彼此的差距是那样遥远,他们就像是天和地,根本不应该牵扯在一块的。
雷墨的观察力一向入微,一整个晚上下来,当然感觉到了她的心事重重,以及明显冷淡的态度。
“你怎么了?”雷墨轻声问道。
“没有。”他的温柔,让她莫名想哭。
她是如此幸福,拥有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切,她眼里应有着璀璨美好的未来,不该有哀伤的神色。
“我注意到了,你今晚吃得很少?不舒服?”他担忧的看着她,但她却不由自主地闪躲开了。
“没事,我只是没有胃口。”
她是这么地爱他——她不敢想像,若有一天失去他,她的心会不会碎、世界会不会崩塌?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甚至连夜半都会因为担心失去他而惊醒。
她渴望一段平凡而稳定的爱情,默默的守着彼此,没有奢华的物质享受,没有权势的耀眼光环,她就只想要相知相守的那份平淡。
但他太出色、太与众不同,相对的也注定她得承受比别人更多的压力,让她离那份平淡越来越远。
尤其是听着一些社交名媛、名流千金,在私底下谈论着她的身分,她更是自卑的恨不得让自己从人间蒸发。
顶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好不容易洗完澡、穿回一身轻便的T恤、牛仔裤,她总算感觉又做回了自己。
打开房门,只见雷墨也同样沐浴完了,微湿的黑发覆在额上,看起来带着股狂野而性感的危险,但一身白色调的休闲服,却又让他看起来潇洒而迷人。
每看他一回,艾紫蔷总会心悸一次,不敢相信自己拥有这么完美的男人,以及他满满、毫无一丝保留的爱。
看着他在厨房里替她加热鲜奶,她又是满心感动,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呵,却有着颗温柔而细腻的心。
“累了吧?喝杯牛奶,等会儿好好睡个觉,明天我带你去阳明山走走。”
“真的?”登时,艾紫蔷雀跃得一张脸全亮了。
女人喜欢的逛街购物、聊天八卦她通通不喜欢,反倒喜欢往郊外跑,让她觉得更加舒服自在。
“墨,我的身分不会让你难堪吗?”艾紫蔷捧着热腾腾的牛奶,很认真的问。
“傻瓜,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他埋怨的捏捏她的鼻尖。
可是她在乎啊!艾紫蔷近乎心痛的望着他。
“别胡思乱想,后天我得到台中去巡视一块地,我会吩咐司机带你出去走走,想去哪就去哪、要买什么就去买,让自己开心点,嗯?”他宠溺的拍拍她的小脸,柔声说道。
突然间,艾紫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受尽他毫无限度的呵宠与疼爱,但终究,她只是一只宠物,是全然无法交流的两个世界。
“怎么了?”她的沉默让雷墨不觉蹙起眉。
“没有,我很开心。”她用力摇摇头,强迫自己挤出微笑。
她很幸福,哪来那么多愁思?
她几近催眠的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很幸福、她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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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钜子雷墨,跟永达企业的千金被拍到亲密共餐,餐后还绅士的护送美人回家,进叶家豪华别墅前,两人并在车内独处了二十分钟之久——
艾紫蔷静坐在露天起居室里,看着手里的八卦杂志,脸上没有表情,不可思议的沉静。
午后阳光正暖,攀满紫藤的花架筛落一身光影,也落在纸页一排斗大铅字上。
令人沭目惊心的文字,两人的相片跟名字更是刺痛了她的眼。
她怎么会那么傻——她有些好笑的轻斥自己。
早在阿雅打电话来有意无意“提醒”她,要不要看看今天刚出刊的热门杂志,她就该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太好奇的结果,却是亲眼目睹这种难堪的真相。
这没什么,他的事业那么多,或许只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她不该胡思乱想怀疑他。
况且不只女人对他趋之若骛,就连八卦杂志媒体也对他的私生活格外好奇,不顾一切地想挖出他的隐私,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就是她爱上这种男人,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她小心轻抚着报刊上那张英俊迷人的脸庞,泪,再也止不住的滴落,沾湿了他的脸孔,那张熟悉的笑容逐渐模糊——
“艾小姐,时间不早了,您该用中餐了。”
管家在后头唤她,像是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连语气都显得小心翼翼。
“我不饿,收起来吧!”
她声音无比平静,即使泪已经湿透两颊。
她也不明白,雷墨即使对她再好,却从未提过结婚这两个字,只是把她当成瓷娃娃般小心地收藏在他的别墅里,就像是——他个人的收藏品!
她是吗?只是一个他独有的收藏?只适合用来欣赏与珍藏保存,却不适合带出门?
难怪他最近不再带她四处出席宴会,总是留她在家——思及此,她总算有些明白了。
“刘婶!”她轻轻阖上杂志,朝屋内唤道。
“艾小姐,什么事?”
“叫司机备车,我要出门。”好过把自己关在这座精致、还有专人打理照顾的私人收藏柜里。
上了车,她漫无目的在热闹的台北市区绕着,虽然交通拥挤混乱,豪华的黑头轿车行走起来分外困难,但她就只想看看人。
车子掠过街道、行人,一幕幕就像跑马灯,重复播放着曾经熟悉,真实而自然的生活面貌。
天色渐渐黑了,街道上渐渐亮起了灯火,与在眼前冗长蔓延的车阵交融成一片灯海。
“艾小姐,现在要去哪儿?”前头的司机不安的问道。
足足绕了一整个下午,他实在不知道艾小姐究竟想去哪里?
艾紫蔷茫然望着窗外,不知不觉竟然是冬天了,难怪她觉得这么冷,仿彿连心都快结冰似的。
她还能去哪儿?
她把一颗心全交给了雷墨,心在哪儿——她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