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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掳卿心 第6章
作者:禾真
  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乃武林中之盛事。

  武林各派系皆会出席此一盛会,其场面不逊于昔日仇天昊之寿宴,犹有过之。

  当然忠义山庄也有与会,不仅卓松平来了,连庄主卓一忠也来了。

  早在卓松平带回卓竹翎可能牺牲的消息时,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极为悲伤的。暗地里,他们对仇天昊更是怨恨有加,但是内心的愤怒归愤怒,现实里,他们依旧得对强势的白鹭教表示俯首帖耳的卑屈。

  武林大会的会场是在白鹭教外的一处大广场,也就是卓竹翎被悬吊的地方。

  大会分为北中南三区,其各区代表皆以当年的三大巨头,乾坤派、忠义山庄及剑帮为首。

  当卓松平置身于广场其中,他不禁回想起竹翎被悬吊在横架上的情景,心头不由得一酸。

  而在会场的正前方,便是武林至尊白鹭教教主仇天昊的鹰座,他日恩尚未抵达,气势便凌驾其上了。

  与会之各教派皆已至会场,大家都等着仇天昊的到来。

  “教主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仇天昊的到来。

  仇天昊恍若至尊的王者,睥睨众人地踏上红毯,一步步进入会场。

  卓竹翎尾随在仇天昊的左后侧方,她始终低垂着脸,同样是脚踩红毯走进会场

  ,他是自傲地睥睨众人,而她却是怯懦地避视众人。期待能参与武林盛会,一直是卓竹翎的心愿,但如今却是她心中不可承受的重担。

  当仇天昊走到他的鹰座前,立在高处俯视众人他满布的骄傲更衬得他意气风发。

  他往鹰座上一坐,再睇了卓竹翎一眼,示意让她坐在鹰座旁边的座椅上。

  她坐下后,缓缓地抬起头来,该面对的是避不了的。她游移怯懦地将视线往下面的与会人士望去。

  当她的视线跟师父及师兄的眼神相接时,她看见了他们诧异的目光。

  他们先是被卓竹翎的出现给震吓一跳。竹翎没死?

  接着便疑惑着:她为什么与仇天昊同坐在高位上?

  师徒俩皆疑惑不解及诧异。

  但就在瞧见卓竹翎那小腹微隆的体态时,什么也毋需多说了,竹翎是倒戈向仇天昊那大魔头了。

  卓一忠心里感到一阵揪痛。没想到他的得意弟子竟然背叛师门,而且还倒戈白鹭教,真是叫他痛心。

  他别开目光,不愿看卓竹翎。

  师父的反应,无疑是给卓竹翎一大打击,虽然她早已预期到可能的结果,但是真正面对时,她却难过得紧。

  卓松平的心情更是诶打落谷底。

  他爱了十八年的师妹,如今已属于别人,而且还是大魔头仇天昊,这叫他情何以堪。

  卓只翎眼中泛起泪光,她侧开脸,面对师父跟师兄失望的眼神,真叫她内心有难以承受之痛。

  仇天昊黑沉的眼瞳不落痕迹地随着卓竹翎的视线而移,他看了忠义山庄那方向一眼。

  他心底已有盘算。

  仇天昊再度俯视众人,低沉具魄力的声音扬起:“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便此展开来。

  西院,一条条黑暗的走廊。

  所有的宾客都在前厅共进晚餐,当然仇天昊是这场宴席的主人。

  白鹭教上上下下的人都忙着,正因此,卓竹翎才得以利用晚宴大家皆在笙歌欢乐之际,而不被发觉地悄悄来到西院厢房。

  她希望师父跟师兄没有参加今晚的宴席,否则她此行可就扑空了。

  她挨过一间又一间的厢房。但几乎都是暗黑的房间,大部分的人都去参加宴席了。

  在走廊转角处,卓竹翎看见一间厢房是烛火通明的。

  她带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朝那间厢房趋近——

  夜间的蝉虫鸣叫正好跟她急促狂乱的心跳相伴奏着。

  卓一忠及卓松平两人的确没去参加宴席,此刻,他们早已没了那个心情。

  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地各坐在位置上。

  卓竹翎在窗口看见了师父及师兄都在里头,他们的神情显得那样沉郁忧虑,莫不叫她感到罪恶深重。卓竹翎怀着请求原谅的心情前来,待她一出现在门口,卓一忠及卓松平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往门口。

  “竹翎!”卓松平惊呼一声。

  卓竹翎低垂着眼睫颤着手推开了门。

  “你还来干什么?”师傅冷淡的双眼直视卓竹翎身上。

  她双膝往地上一跪。“竹翎是来请求师父原谅的,竹翎罪无可赦,是我辱了石门。”

  “你既然知道自己倒戈于白鹭教是辱了石门,那又为何还要背叛忠义山庄?”

  “不,师父,我没有倒戈于白鹭教。”

  “你若没有倒戈于白鹭教,那今日武林大会上,你又为何与仇天昊一同出席?

  而你腹中的胎儿难道不是仇天昊之子嗣?”

  这些她都无法反驳,她只能点头承认。

  “你既然已为仇天昊怀有子嗣,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事实不就在眼前。”

  他泪水双垂。“竹翎的确无言以对,但求师父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忠义山庄。在我行刺仇天昊未果,我也一直没有将忠义山庄招供出来,事情会演变至此,我只能说一切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卓松平闻言道:“难不成你是让仇天昊硬给夺了——夺了——清白?”

  她紧咬下唇,无言地垂下了头。

  卓松平脸色大变地急嚷出声:“你果真是让仇天昊给欺了身?”他所爱的女人,竟然这样给糟蹋了。“可恶的大魔头!”他好恨啊!

  “是我让忠义山庄蒙羞,我本已无颜来见师父您,但又念及您对我的养育大恩,所以,我只能带着污浊的身子来见您老人家请罪,竹翎不敢盼能得到师父的谅解

  ……”

  在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后,叫他责备的话如何能说得出口。“唉,你何罪这有呢,这一阵你也是吃了不少苦。”

  得到师父的谅解,卓竹翎心底承受的压力一下子终解开来,泪水也决堤得更为泛滥。

  “师父——”

  她虽然不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却是师父一手养大,她将师父当作是她的亲人,受了委屈,自然想对自己亲人倾诉,伴着泪水,她哽咽地说:“师父,竹翎很后悔没有听进的教诲,不自量力地想行刺仇天昊,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卓松平内心的痛苦不下于卓竹翎,他眼瞳散发着怒火,恨不得亲自手刃了那大魔头。

  “我要去杀了那个大魔头。”卓松平终还是抵不住怒潮,所有的理智全被满腔的仇恨给淹没了。

  “师兄!”

  卓竹翎想拦阻卓松平,而他却用力甩开她的手,受不住他挥来的力道,她摔倒在地。

  “竹翎,你——”卓松平很惊讶地盯着她。竹翎怎会变得如此力弱?“你的武功——”

  “被废掉了。”

  “什么?”

  “在我行刺仇天昊未果的当天,我就失了武功及贞节。”她幽怨的眼眶闪着泪光,滑落一颗颗晶莹泪珠。

  卓松平咬牙切齿,恨不得杀那魔头仇天昊千刀。

  “师兄,由我受罪就够了,根本没人杀得了仇天昊,他早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杀不了他的,你千万别因为我而做出傻事,我不想因我而连累了山庄里的人。”

  竹翎的顾虑是对的,卓一忠也保不了卓竹翎,依她目前的情况,他是不可能接她回忠义山庄的,否则必定会为忠义山庄带来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及羞耻。

  “竹翎,你打算怎么办?”他只有放弃竹翎这名弟子以保全大局。

  “此刻,还能依得了我自己做主吗?走一步是一步了,现在我有了身孕,仇天昊不会对付我,我想这一段时日,我是很安全的。”

  “难道就没有人制得了仇天昊吗?就算是金刚不坏身,也该有死穴吧!”卓松平就是不甘心,自己心爱的女人平白被夺走,他却无力做写什么。

  卓松平的质疑令卓一忠脑中闪过一丝主意。

  “竹翎。”他眼瞟向卓竹翎。

  她看着师父。

  “你怀了仇天昊的孩子,那他待你应是细心照料,不让你稍有闪失,是吧?”

  她是让人细心地照料着,这点没错。

  “是。”

  “那此刻你应该是他最钟意的女人?”

  师父如此露骨地直问,倒令竹翎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得宜。

  “这——”

  “在武林大会上,为师看得出来他是为你开了特例——”

  “特例?”

  “就算你怀有他的孩子,但是你也是一名试图行刺他的刺客,他却对你如此器重,让你陪伴于侧,若非在意你,又何必让你与会。”

  师父的这番话无意是暮鼓晨钟,敲响了她困惑的心。仇天昊只说要她与会便是,毋需理由。难道真如师父所说,他只是以他的方式来表示他对她的心意吗?

  “若仇天昊真对你情有独钟,竹翎你可就身负重任。”

  “师父言下之意是?”师父突出此言,颇令她不解。

  “只有你能找出仇天昊的死穴,由你手刃他的生命。”

  “我?”她瞪圆双眸。

  “你所受的屈辱,就可以一并报仇了。”

  “可是在我尚有武功时,便取不了他的性命,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失了武功,我可以吗?”

  “目前就只有你能取得他的性命了。”师父肯定地说道。

  “这样竹翎不会太冒险吗?”卓松平颇为担心卓竹翎的安危问题。

  “竹翎失去了武功,仇天昊必定认为竹翎不再有能力行刺他,自然不会对竹翎有所防备,待竹翎找出他的死穴,届时便是杀了仇天昊的好机会。”如果竹翎杀得了仇天昊,那对他们忠义山庄重整威名,是个大好机会。

  杀了仇天昊!

  这句话强烈震撼着卓竹翎的心。以前,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当时意志坚定,且态度坚决,但现在——

  “一切都靠你了。”

  她无法开口允诺,她说不出口,只得闪避着师父的目光,点头以示。

  卓一忠给了竹翎如此大的重担,若是以前的她,必定会觉得这是无比的光荣,且会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但是,此刻她的心意竟不够坚定,已没有了昔日那般壮士断腕的壮烈胸怀。

  卓竹翎转回仇天昊寝宫的脚步踩得又沉又重。

  从西院回来,心中满盛着师父的期望,却也是叫她承受不了的期望。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肩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应该感到光荣才是,而且该义无返顾,但她在心中怎回踌躇不已?

  她低垂着头,推开了门,再转入内室。

  “你去哪儿了?”

  仇天昊老早就在寝宫里等她。

  卓竹翎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回寝宫来,所以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回寝宫来了,宴席不是还没结束吗?”

  “那些小角色还需要我仇天昊一路陪到底吗?”一贯傲慢的口气。

  “喔!”她已经习惯他那种傲慢的调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再提旧问题。

  “我只是在外面散散步而已,没什么啊!”她扯着慌。

  仇天昊心知肚明,但却没戳破她的谎言。

  “过来。”还是一贯命令的口吻。

  撒了慌,她有些心虚,所以当仇天昊要她过去,她便毫不抗拒地乖乖走到他的面前。

  仇天昊手一揽,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箝制在他铜筋铁骨般的胸怀里。

  他轻托起她的下巴迎视她一对漂亮的瞳眸。

  “今夜与我温存,好吗?”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简直不像平常那自傲的他。

  “啊?”她一双杏眼呆楞地望向他。

  她有些诧异,除了她目前怀着身孕怎好贪鱼水之欢外,更叫她吃惊的是,他竟然开口询问她的意思,一向喜欢强来的他,竟然——

  “我问过大夫,他说只要小心就好。”他那对漆黑的瞳眸依旧落在眼里。

  这种事还询问过大夫了……哎,岂不叫人羞愧嘛!

  卓竹翎羞红起双靥,眼珠子飘到一侧,不好意思看他。

  “好是不好?你可得给我一个答案。”他追问着。

  “这叫人如何回答,这是令人羞愧的问题。”

  “怎不好回答?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启口的。虽然我们没有依你们中原人的传统拜堂成亲,但事实上,你这辈子是要跟定我了,今日你与我一同出席武林大会,便是向世人宣告我仇天昊即将有子嗣诞生,而你就是孩子的娘。”

  “这就是你坚持要我与会的目的?”

  “或许吧,也许我想以另一种方式来承认你的身份,甚至可以说你就是我仇天昊的妻子。”

  “妻子!?”她瞠着惊讶的眼,小小的嘴微噘起。

  他的那对鹰眸直入她惊讶的眼眸里。“不是有句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切以夫为主。此后,我便是你的夫、你的主,你可得跟随我一辈子。”

  是有此说法,可是——

  在她脑袋还转不过来时,仇天昊冷不防地直接凑上她的蜜唇,吸吮她的甘甜。

  她一面沉浸在他的吻中,脑中却交杂着师父耳提面命的大任及他宣称她是他的妻子的矛盾中。

  她发现自己的自制力竟然是如此的薄弱,很快地就被他点燃热情,一路烧到床榻上。

  待两人皆裸裎相见,她肩头上的那块印记,属于他的印记醒目地闪耀在她的肌肤上。

  他落下双唇攫住那块印记,她的心口不断地盈满情欲。

  仇天昊虽然体力已是欲火狂焰,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到她。

  就暂将恩怨情仇搁在床帘外吧,在床帘内的方块上,只有一对倒凤颠鸾的男女在一阵阵尤云殖雨的欢吟中互诉着情衷。

  天才露白,仇天昊便已起身更衣。

  他望着床榻上沉睡的娇容。他发觉一早起床,便能看见如此佳人,竟能漾着满心的温情。他爱她不妥协的反叛,也爱她的勇气,她并不是绝色美人,但却有令人无法不爱她的特质。

  他的目光再度调到她肩头上的白鹭刺青,一个象征他的印记。不只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他还更贪心地,要连她的心也留下他的印记。

  卓竹翎,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属于我仇天昊一个人,不管要用什么方法,就是强留你一辈子,也要你永世伴着我。

  好强蛮的心情。就因为他是仇天昊,一个目空一切又高傲的男人,所以,他只能以他的方法去爱她,那就是独占,永远的独占。

  女婢端了盆水进来。发现教主早已经穿好衣服,女婢以为是自己睡晚了。

  “教主,我睡晚了——”

  仇天昊举起手晃了晃。“是我早起了。”

  女婢赶紧将面盆放在架子上,拧干毛巾。

  “教主。”她恭敬地将毛巾呈上。

  仇天昊一边拿着毛巾擦拭,一边交代这饿女婢。“待会儿伺候小姐沐浴,之后,请大夫过来为小姐看看身子可有微恙。”

  他担心昨晚的激情会伤了她及腹中的胎儿。

  “是。”

  他将毛巾递还给女婢。

  “若小姐醒来问起我,你便跟她说,我去处理一些教内之事。”

  “是。”

  仇天昊离开寝宫一会儿。卓竹翎这才转醒,大概昨晚是真累了。

  “小姐,你醒啦!”

  卓竹翎直觉地抓起棉被将光裸的肌肤给遮掩住。

  脸蛋一下子的酡红,其实她这副德性,女婢又不是没见过。

  她被强占初夜的那次,女婢就曾为她拭净身子。

  同样是交合之事,但是强迫与自愿,却有天壤之别,被迫,就如凋谢的花朵,憔悴而悲怜;自愿,却像是被灌溉着爱水,显得光彩夺目。

  “教主要我先帮你沐浴,再请大夫来为你诊断身子可有微恙。”

  “不用请大夫来了。”她急忙脱口而出。

  还要请大夫过来诊断,那不摆明了让大夫知道他们昨晚干了啥?这不叫她羞极了呢!

  “可是教主交代——”小小一介女婢怎敢违背教主的命令。

  “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没事的,不用麻烦大夫了。”

  “这——”她还是有些犹豫。

  “钦——我要沐浴了。”不让女婢再有微词,她下床套上底衣。

  女婢只得赶紧伺候她沐浴。

  今年武林大会终告落幕,各教派的人士纷纷准备离开白鹭教。

  卓一忠及卓松平也整理着细软准备回忠义山庄。

  “师父,竹翎她应该没问题吧?”卓松平多少还是担忧卓竹翎的安危,毕竟她面对的是令人闻之丧胆的魔头。

  “仇天昊对待反抗他的人,通常是不各好下场的,而竹翎却反得他的宠幸,只要她愈了解仇天昊,必定能知道他的死穴在何处,届时除去魔头,也算是为我忠义山庄报了当年祖师爷惨死之血仇。”

  “祖师爷血仇固然不共戴天,但总得顾虑到竹翎的安危,若非竹翎怀了仇天昊的孩子,她很可能还继续遭受一些非人的折磨,师父,我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带她离开这里,不要再让她吃那么多苦了。”

  “不行。”卓一忠语气坚决。“松平,你仔细想想,若将竹翎带回山庄,武林上我们忠义山庄颜面何存?岂不沦为人人耻笑的对象。”

  卓松平没想到师父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着实不能认同,竹翎终究是忠义山庄的弟子啊,但他又不能忤逆师命。

  他们方才结束谈话,房门那端便被开启。

  他们师徒俩同时转而面向门口。

  “仇教主!”

  仇天昊的突然来访,颇令他们惊愕万分。

  仇天昊完全无视于他们的慌乱无措,他自若地走到他们面前,坐上了椅子。

  “今儿个你们打算启程回去了?”他瞅了他们两人一眼。

  卓一忠态度转为谦和。“是的。感谢仇教主的款待。”

  仇天昊自顾自地理理他的衣襟。

  卓一忠与卓松平两人视线短促相接一会儿,仇天昊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此,虽然此刻他表面按兵不动,但是心底打的是啥主意?可叫人费疑猜了。

  还是化被动为主动吧,卓一忠先开了口询问。“不知仇教主亲临至此有何指示?”

  仇天昊不答腔,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端在手上。

  卓一忠跟卓松平两人心里猛一惊:是竹翎佩带的那块玉!

  他们俩盯着那块玉,沉思着:他无故拿出竹翎的随身玉佩,这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耳闻卓庄主对玉有十分的研究——“仇天昊终于开口了。”

  “不敢,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仇天昊已将玉佩递到面前,卓一忠不得不接下那块玉佩。

  “我很好奇,想知道这于是出自何处?不晓得卓庄主可否为我解答?”

  仇天昊犀利的鹰眸投射在卓一忠不安的眼瞳上,他唇角带抹讪笑。

  卓一忠将玉佩端在手上一会儿,脸上挤出勉强的半点笑容。“请仇教主见谅,卓某识玉不深,不知它出自何处。”

  他赶紧将玉佩递还给仇天昊。

  “喔?我以为此玉的来路当是卓庄主最为知晓了。”

  “卓某不才,识不得此玉。”

  “我看不是识不得此玉,而是不敢识得吧!”

  “卓某不明白仇教主言下之意?”

  “忠义山庄三名弟子分别是松竹梅,大弟子卓松平——”他睇了卓松平一眼。“三弟子正是卓庄主的千金卓梅仙,而二弟子卓竹翎,便是此玉的主人,若我没说错的话,在卓公子的身上应该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而玉上刻了松字。”

  仇天昊直勾勾的鹰眸探入对方的瞳眸深处,欲令对方无所遁逃。

  卓一忠哑言以对。

  仇天昊脸上的表情转沉。“我仇天昊是如何对待反抗我的人,你们应该明了才是。”

  “仇教主,你千万别误会,卓竹翎会行刺于你,完全是她个人的意思,与忠义山庄毫不相干。”卓一忠急忙撇清。

  “师父!”卓松平惊呼一声,没想到师父竟撇清得如此彻底,好似竹翎是个不相干的人。

  卓一忠怒眼一瞪,示意他别乱说话。

  好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心胸与一般鼠辈有何差别。仇天昊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今日我来此,并非来找你忠义山庄清算总帐,我甚至可以尽释前嫌的不与你们计较——”

  “真的!?”

  “但是——”

  又来个但是,卓一忠小心以待。“但是如何?”

  “我要你们从此与卓竹翎不再往来,她不再是你们忠义山庄的弟子。”

  他是要断了卓竹翎的靠山,让她的世界只能是他一人而已。

  “这怎么可以,竹翎乃是我们忠义山庄的二大弟子——”卓松平脱口反对。

  “松平,不得无礼。”卓一忠打断卓松平的话。

  “在卓竹翎行刺失败以后,被悬吊在广场上时,你们又理睬过她的生死安危吗?既然都可以对她置之不理了,你们又何必在意忠义山庄少她一名弟子呢?”

  仇天昊的指控令卓松平汗颜,当时他诸多的顾虑,以至于放弃了竹翎。

  “好,仇教主,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正式将卓竹翎逐出忠义山庄,废除她二弟子的身份,从此她不再是忠义山庄之人。”

  “很好,我希望你回忠义山庄后,正式的发布此项消息。”

  “我会的。”

  他将玉佩放在桌上。“此玉便归还于你,竹翎不再需要了”

  仇天昊很满意事情的结果,他放声长笑地扬长而去。

  此刻终于按捺不住的卓松平对着师父大嚷:“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竹翎呢?”

  “你也看见目前的情势,我能说不吗?”

  “这样对竹翎太不公平了。”他实在为卓竹翎叫屈。

  “竹翎会了解为师的苦处,她会谅解的。”

  卓竹翎被逐出忠义山庄的消息,在卓一忠回到庄里之后,正式发布。此后,卓竹翎将不再与忠义山庄有任何瓜葛。

  武林上对于是此事随传言甚嚣,但一直身处在白鹭教内院里的卓竹翎却尚不知此事。

  倒是仇天昊亲自为她带来这项消息。

  午后,徐风拂面,卓竹翎与女婢在寝宫外的小园子里植着桂花。

  寝宫建筑虽气派万千,但过于阳刚,缺乏柔美之感,大概是因为主人的关系,仇天昊那样一个盛气凌人的大男人怎可能在寝宫外种上娇艳美丽的花呢?

  “现在已经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我们种的桂花,可得等到明年才会长成桂花树,届时满室便盈满了桂花香味,好不香气弥漫。到时候还可以酿制桂花酒呢!”

  以前她总爱到忠义山庄后的那块坡地,遥望一片如茵绿草,在那块山坡地上有好几棵桂花树,她爱极那种随风扑面的清淡桂花香味,叫人忘却了恼人情事。

  她一双手沾满了泥土,额头上沁满汗珠,虽然有些累,但她却很开心,好似有许久不曾这样清闲地笑了。

  “什么事情笑得这样开怀?”

  卓竹翎跟女婢同时转身面向声音来处。

  “教主。”女婢一见来人是仇天昊,立即躬身行礼。

  仇天昊看看她沾满泥土的手及裙角,再看了花圃一眼。

  “种花?”

  卓竹翎笑着点头。

  看见她今天心情这么好,他真不太忍心告诉她坏消息。

  卓竹翎看见他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他便询问:“你不喜欢我在花圃里种花吗?”

  “不是。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仇天昊搭上她的肩头,搂着她走进寝宫里。

  她先将手浸入面盆里洗干净。

  仇天昊竟然为她拭干沾着水的双手。他细心地将她的手包在布中里,待手上的水干了,他再将她的手从布里抬起轻轻握着。

  卓竹翎盯着他这些体贴的小动作,心里漾着的是甜滋滋的柔情。

  仇天昊让她端坐在床沿上。

  “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得答应我不要太过激动。”

  他愈是这眼慎重其事的,她愈是好奇。

  “到底是是什么事情?”

  “你是忠义山庄的人,是不?”

  “啊!”他怎会知道?

  她原本脸上柔美的线条忽地转为惊愕及担忧。“你不会对付忠义山庄吧?这不关他们——”

  “我不会对付他们。”他摇头保证。

  她屏住的气息才松了下来。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卓竹翎眨着眼睫瞅着他。

  “卓一忠已正式对外宣称将你逐出忠义山庄。”

  她原本眨着的眼睛瞠圆了。

  “什么!你说什么?”

  “忠义山庄不再承认你是他们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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