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之赐,毁了。”沉稳地收回手,看也没看身上的衣服一眼,关·宙斯以毫无起伏的低沉嗓音诉说着眼前因为她的莽撞所造成的事实。
他不是心疼一套好几万的西装,而是懊恼在公共场合弄得一身狼狈。刚开春就碰到一个笨女人,他今年的运势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面纸,想都没想就往他身上抹去,结果他的衣服情况似乎愈来愈糟。
“不用擦了。”眉心一皱,关·宙斯拍开她的手。
眼前这女孩慌乱的模样稍稍平缓了他心中的怒气,至少她还有道歉的诚意,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态度。不过,她实在是笨手笨脚得可以。
“我……真的对不起……”不知如何是好,她只好拼命鞠躬道歉。
望着她低垂的头,关·宙斯发了一刻的怔忡。
“请问,你这套衣服多少钱?”抬起头后,莫莫怯怯地出声询问。
道了歉,不代表她没有赔偿的诚意。那套白色的真丝衬衫上,一大片的咖啡色渍,看也知道不是送干洗就能还原。
“不用了。”看在她无心的份上,他已经没打算追究。关·宙斯往远处瞥去,看着终于找到他,并朝他跑来的私人秘书。
对他而言只是一点小钱,看她一身的学生样,要她赔一套亚曼尼,恐怕会教她痛哭个三天三夜。认定她付不起,他也没狠心到非要她赔不可。
“呃?”莫莫呆了一会儿,立即道:“不,请让我赔偿你的损失好吗?不然,我会良心不安好半天,想到这件事就满心愧疚的。”
从小,莫家父母给她的教育,向来就是“不欠外债”.
绝不被占便宜,也不占别人便宜,是莫莫奉行多年的守则。
这年头,像她这种人虽然不多了,可是……收回放在秘书身上的眼神,关·宙斯大感怪异地瞥她一眼,深信这女孩是不知道他身上这套衣服若真要她赔起来,可要不少钱。
如此直率,就不怕他乘机敲她一笔吗?
“总裁,您不要紧吧?”走向关·宙斯的罗伦,一看见老板的情况就急忙走上前。
“不要紧,走吧。”关·宙斯简单地回答。
看他转头就要走,莫莫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道:“等等,你还没让我赔偿你的损失呢,怎么就要走了?”不赔他,照例她得内疚三天,实在太不划算了。
精神岂是物质能衡量的东西。
“你真要赔偿我的损失?”望着她的手,关·宙斯突然问。
“嗯。”她很用力地点头。
得到回答,关·宙斯缓缓地摘下墨镜,开始将她从头扫视到脚。
瞧她粉嫩的娃娃脸透着红彩,甜美可爱带着涉世未深的纯真;她的身材虽稍嫌纤瘦孩子气,但至少玲珑有致,当玩具的话条件并不算差。
在许多“嗜猎”的男人眼中,这样无瑕的女孩可说是极品。
之前分了心,他竟没发现,她其实是个很美的女孩。
关·宙斯不过是想想,并没有打算真的碰个清纯小百合;然而听见他这么说的罗伦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直想——
惨了,老板玩女人的“瘾”该不会又犯了吧?
直到计程车绝尘远去,莫莫还想着那对在机场偶遇的金绿瞳眸。
她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眼睛……
呆站原地许久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放在眼前独门独栋、屋前有一大片院子的建筑物上头。几棵枫树耸立在院子中,院中散落着些许枯黄的枫叶,看上去别有一番浪漫的气息,又令莫莫伫足赞赏许久。
呼,真的好美喔……
要不是她喜欢台湾的热闹和便利,一定会鼓吹几个死党一起移民。漂亮的地方,偶尔来住住也是不错。想到这里,莫莫原本不甘不愿的心情好了许多,对于被迫只身来到加拿大的事也不再那么排斥。
毕竟,也不是全没好事不是吗?
很自动的,她将可乐洒在帅哥身上的事,算成好事一桩了,也不管对方可是为此郁结万分。他那对金绿色的眼睛,真的是漂亮到可以送去展览,近距离对望时,让人就像跌进两潭绿水中般,足以迷离人心。有幸目睹,她怎能不觉幸运。
按了门铃,莫莫等着人来应门。
许久后,终于有个人将大门开启,却令莫莫立即轻呼了声,红着脸移开眼神。
有没有搞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竟然只穿着睡裤就跑来开门。
“你是?”打着慵懒的呵欠,睡眼惺忪的男子倚在门口,将她随意打量几眼。
她的样子并不像个推销员,所以他觉得有点疑惑。
一大清早的上门按铃,她最好有吵他好眠的重大理由。
“我姓莫,是来探望死人……不,是来探望柯瑞安先生的……”始终垂着小脸,她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从小家教森严,交友圈以女性为主,完全活在家人的保护之中,她并不习惯看见男人的裸体,就算只是上半身也一样。
“这里没有需要探望的死人。”皱起眉头,柯瑞安的精神不得不好许多。
说他死了!?
Shit!谁在开这种没品的恶劣玩笑?敢咒他死的人,最好话敢说出口,就有负责任的心理准备,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玩笑有趣。
“不,不是的,我是来探望病人的。”她猛然抬起眼,急急忙忙澄清。
病人要是正巧病入膏肓,在这节骨眼被她说死了那还得了!阿弥陀佛,难保人家不会怪她乌鸦嘴,她可不想背负咒死人的责任。
“这里也没有需要探望的病人……等等,你说你姓莫?”原本几乎失去耐性的柯瑞安,愕然瞪视着眼前这张有些疲惫,却依然可爱粉嫩的脸。
不管从哪个角度瞧,这丫头都像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就算天才爸妈敲定他老牛吃嫩草,这株嫩草也嫩过头了吧!有没有搞错啊……
“对对,我是莫莫,是来探病的。”自我介绍后,她不忘再把此行目的重申。
她在加拿大没亲没戚的,没人收留她,今晚不就得睡在马路上?
呃,不会那么惨啦,找间旅馆先住下也行。可是她讨厌接踵而来的麻烦事,更不喜欢一个人去住旅馆,感觉怪恐怖的。
叹了口气,柯瑞安只问道:“你不是明天才到吗?”
没人去接机,亏她能自力救济找上门。
“谁说的?我又没有更改班机。”对方的语气分明认识她,让莫莫松了口气。
听他问话的方式,极有可能他就是那个该去接她飞机的家伙。看他衣衫不整,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摆明忘了该去接她的飞机。
“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令人无奈。
早知道是今天,他昨晚就不会去俱乐部泡通宵。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宿醉,让他的头痛死了,哪有能力应付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
床上还有个昨晚陪他一夜风流的女人哩!这下不用他花心思,眼前这朵小雏菊也绝对不会对他有好感。
不能怪他,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只怕她回台湾告个状,老妈又要把李婶丢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哪还能有逍遥的日子过。
想着想着,柯瑞安用手指头按摩起太阳穴,觉得头又痛起来了。
看来,他得设法封住小雏菊的嘴才行。
几经考虑之后,莫莫终于问了——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