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难救近火,年永劲虽迅速往马车方向赶近,三名大汉已扣住凤宁芙,抢了马车,挥鞭策马急急奔逃,而福伯八成受了伤,坐倒在地兀自喘气。
「永劲哥哥,救我--」凤宁芙拳打脚踢地挣扎着,半身探出剧烈摇晃的车帘子外,随即又被倒扯进去。
「大爷……那、那三个臭家伙是混在筑堤工人里的,忽地便施暗算,咱、咱儿挡不了,您快些去,咳咳咳……」福伯抚着胸口,他虽护不住凤宁芙,几招太极拳倒可自保,只有胸腔受了一拳,登时气息窒碍。
「待着,别乱跑。」年永劲将凤祥兰放下,不等她回话,身已似离弦飞箭般奔向马车。
凤祥兰一颗心提到喉头,猜那三名大汉肯定又是为了海宁凤家的藏宝图而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累得宁芙儿没一日安稳。
她小手握拳抵在嘴边,定定望着飞身追去的年永劲。
便在此时,下方堤岸倏地窜出一道黑影,同时赶往那辆马车,那男子距马车较近,脚程甚是迅捷,猛地一个大鹏展翅,已快年永劲半分将马车给截住。
「留下吧!」那男子哈哈大笑,壮臂一挥,竟把负责驾车的一名汉子掷飞出去,随即,他窜进马车内。
年永劲且不管那人是敌、是友,怕凤宁芙危险,他箭步飞跃,亦由马车后头飞入。
登时,小小空间挤进四男一女,车顶不高,众人皆矮着身站立,形势极为诡谲,幽暗中,好几只手皆要将凤宁芙拉扯过去。
年永劲先是听见凤宁芙一声轻呼,跟着两道银光挥下,知对头亮出刀刃欲下杀意,他立即放开凤宁芙的衣袖,双手运劲,随即,砰、砰两响伴随着哀叫,将挥刀砍来的两名歹人倒震回去。
便在同一时刻,斜里还飞出两脚,狠狠踢中那两人肚腹,哀叫声陡成绝响,九成九已难活命。
年永劲心下一愕,回身欲将凤宁芙拉近,迎将上来的却是极为刚猛的大擒拿手法,他以柔克刚,五指间的绵劲刚搭上对方手腕,这一抓竟无建功,两人瞬息间又交换了几手,均未占上风,忽听见凤宁芙怒嚷--
「你敢伤永劲哥哥,瞧我理不理你?!」
此际,对方一掌已发到年永劲胸前,听得这话,掌风硬生生错开,将马车车板击破一个大洞,而年永劲的一招双分进取却已不及收势,虽卸去大半绵劲,余下的劲力却仍拍中那男子的臂膀。
他哇啊地大叫,似是气极,连环腿不踢年永劲,倒踢得车板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见车顶和车底就快分家,年永劲随即窜飞出来,待定下眼,便见凤宁芙教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抱在怀里,后者裸着上身,裤靴净是泥污,瞧来亦是混在筑堤工人里的模样。
「放开我!」凤宁芙红着脸挣扎。
那男子吼了一句,「我偏要抱!」
「我、我偏不教你抱!」
「抱不了妳,我就不姓霍!」
年永劲浓眉挑高,正欲言语,却听见身后传出惊呼。
他转回身,见那名一开始便被掷飞出去的汉子,不知何时竟挟住凤祥兰,正抽出尖刀抵在她颈上。
「站住!」那汉子猛喝,两眼暴睁,「年家大爷,你还是乖乖站着别动,要不,咱儿刀子没长眼,伤了这姑娘就对不住了。」他本欲趁乱逃走,却见凤祥兰迎面奔来,顺手便挟持了她当作护身符。
这阵骚动早引来堤岸上的乡亲和工人们的注意,但众人心里虽急,也只能张望着,没法帮上忙,倒是有两名兵丁忙上马赶回城中,分别去知会官府和「年家太极」的人。
这一方,年永劲目中发火,分不清是怒极,抑或过分担忧所致,指劲竟隐隐颤抖,升起噬血的冲动。
「阁下是江苏太湖帮的人?」他问得冷静,强迫自己不去瞧凤祥兰的脸,怕控制不住要乱了阵脚。
那汉子干笑,气息粗嗄,尖刀抵得凤祥兰不得不仰高下巴。「江苏太湖帮?嘿嘿,这会儿全栽在您手里,咱儿那些徒众死的死、伤的伤,全成了不中用的东西,这帐咱们合计合计,您说该怎么算?」
年永劲锐目陡瞇,忽道:「原来是太湖帮的大寨主,陆健常陆先生。」太湖帮大批帮众被歼灭于开封城西的河道,未料及几尾漏网之鱼竟是藏身在筑堤工人中,伺机而动。
陆健常怔了怔,随即冷笑。「好样儿的,不愧是年家大爷,咱太湖帮栽在这样能手底下,也不会太削了脸面。」
年永劲不愿再周旋下去,声音持稳地道:「留下她,陆先生要走便走,年某绝不阻拦。」他心里急呵,便是一千、一万个陆健常,也抵不过凤祥兰一根小指儿。
陆健常嘿嘿又笑。「那好,不过咱儿还有个不情之请,你当场挖去双目,咱儿立时放人,成是不成?」他刀尖一顶,捺入凤祥兰细腻的颈肤里,便见一缕血丝蜿蜒而下。
「住手!」年永劲大声喝道,胸口起伏剧烈,左袖暗扣一物,右袖疾挥,两指成爪便要往自个儿双目抓去。
「不--」凤祥兰不明白他的伎俩,以为他真要自毁双目,急得几欲晕厥,方寸大痛,已顾不得身在险境。
她头往后一撞,使出吃奶力气地撞,狠狠地,也不管会不会受伤,硬是用后脑勺去撞击对方的脸。
陆健常全没防备她会反击,这一撞,撞得他鼻梁当场断裂,鼻血奔流,痛得眼冒金星,泪也跟着溢出。
「妈的!妳这贱娃--」陆健常大骂,尖刀便要刺入凤祥兰颈中,忽地飕、飕两响,两道暗器已分别弹中他左右太阳穴,一道出自年永劲之手,另一道则来自那高大黝黑、兀自抱着凤宁芙下放的神秘男子。
太阳穴是何等要紧的穴位,左右双双受击,陆健常痛吼,手中尖刀把持不住地掉落地面,他两臂胡挥,将凤祥兰甩将出去,人才整个往前扑倒。
「祥兰儿!」无暇去管陆健常是生是死,年永劲厉声大吼,奔向伏在土道上的凤祥兰。
「祥兰儿?!」他心焦地唤,扳过她的身躯,就见那张雪容蒙了尘,额角撞着上道上凸出的一方石块,正渗出血来。
「永劲……」她雾眸半张,自然地挨进他怀里。
「我不是要妳乖乖待着吗?!」他吼她,心痛得不得了,忙将她拦腰抱起。
「……我、我担心你……永劲……我头好痛,想吐……」
见她五官皱拧起来,唇无血色,年永劲什么严峻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管抱紧她,发狂似的往城中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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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家的「泽铎药堂」便位在东西向的十字大街上。
此刻,药堂外一切如常,看病、抓药、代客煎药等等,弄得满室药香,闻了这股子药味,有病治病,没病也能醒脑强身,至于药堂后的宅院嘛……可没这般风平浪静了。
「她说她头痛、想吐,她、她她颈子有伤!」年永劲紧张得结巴,将受伤的凤祥兰放在榻上后,又急匆匆地将蹲在药圃里的年永泽拎了进来。
待问明原由,年永泽眉挑得飞高,边察看着凤祥兰的伤势,边稀奇地道--
「怎么前些日子才见永澜抱着姚家姑娘,火烧屁股似的赶到这儿来,这会倒换你抱着祥兰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人家姚姑娘跟咱们家永澜都成双成对啦,我瞧你和祥兰儿嘛……嘿嘿嘿--」
年永劲没理会他话中的调侃,急急又道:「她、她说她头痛、想吐……她、她颈子有伤。」
年永泽好气又好笑。「知道啦,这话你方才说过了,怎么和永澜一个模样?见了人家姑娘受伤,来来去去就只会说同样的话?」
年永劲难得峻颊发烧,心还怦怦跳着,见年永泽俐落地为凤祥兰清理伤处,忍不住问:「她怎么样了?」
「晤……颈子受了点皮肉伤,不打紧的,敷上香黑膏,两日内便能愈合:额角肿了个小包,也不打紧,里上清凉散瘀片,明日便好;另外,她后脑勺也肿起一大片来啦--」他话忽地断了,随即立起往门外去。
年永劲眉峰皱起,挡在他面前。「她后脑勺怎么办?」
年永泽双手一摊。「能怎么办?就由着它肿呀,要不,你就在她头顶上的穴位推推,再帮她吹吹,兴许就不那么疼啦。唉唉唉,我开药方子给祥兰儿煎药去,别挡着呀。」
年永劲一怔,欲要再说些什么,榻上的凤祥兰在此时轻细呻吟着,立即引走他的注意。
「祥兰儿?」他在床榻边落坐,专注地俯视着她。
年永泽拊掌笑道:「醒来便好,永劲,你陪着祥兰儿说说话吧,别教她又睡着了,想睡,待喝完药再睡。」他前脚刚跨出门,似又思及什么,回头又道--
「别怪我没说,趁两个人在一块儿,要说什么就快快谈个清楚明白,等祥兰儿受伤的消息传回大宅那边,大队人马肯定蜂拥而至,可没你们俩独处的时候啦。」
上回,年永澜抱着受伤的姚家姑娘来此,待裹伤完毕,姚家和年家的人纷纷赶至,他想和那姚家姑娘单独说上一句却不可得,当场郁闷得不得了,有鉴于此,年永泽忍不住出言提点。
年永劲没理会他,更未留心他几时离去,只定定瞅着凤祥兰,力道好轻地拨开她额前刘海。那透明的清凉散瘀片正发挥着药效,她额角已没那般红肿,却仍瞧得他心脏紧缩。
「永劲……」她软唇掀动,眉心微拧。
年永劲正要应声,却听见她惊喘一声,两眸瞬间睁开--
「永劲?!」
「我在这里,祥兰儿……我在这里。」他握住她一边柔荑,任由她另一只软腻的掌心紧紧覆在他手背上。
她睁着清亮的眼眸坐直起来,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永劲,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她抽回双手,改而捧住他的脸,软绵绵的掌心不住地抚摸着,透着淡香的指尖滑过他深峻的轮廓,芳心暗颤,香息微喘。
「我不要你挖去双眼,我不要你伤害自己!我不要、不要、不要……」她迭声嚷着,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也不管头晕目眩,竟扑过去抱住他,将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口上。
年永劲抚着她的发,怜惜之情大增,哑声道:「我没有,别怕,我眼睛好好的,我只是要扰乱对方的注意力,好发暗器救妳……」原想训诫她几句,谁教她不听他的话,安稳的地方不待,偏往险处冲,可此时此刻,她身子发颤地挨紧他,他忙着心痛,如何硬得起心肠训人?
叹了一声,他手又去拉着她的。「还晕不晕?想吐吗?」
没回话,凤祥兰反握着他的大掌,纤指与他五指交缠,这一瞧,心头又是一惊。
她倏地离开那宽广的胸怀,将他的手拉到两人之间,握住那根食指,吶吶地道:「你的指甲不见了,流了好多血,永劲……你、你受伤啦……」
她丽睫沾泪,年永劲心一抽,忙道:「没有不见,只断了一半,是我自个儿扳断的,用半截指甲当作暗器打中那人的太阳穴,没人伤害我。」当时千钧一发,他不及多想。
她捧着他的手,瘪瘪嘴,眼泪便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
年永劲又是叹气。「别哭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根本没流多少血,就算流了,现下也都止了,妳瞧--」说到这儿,他话陡顿,两眉疑惑地纠结起来。
脑子似是受了重击,狠狠一震。他出手如电,忽地扣住她的小脸,定定望进那两潭秋泓中,像怕吓着她,好慢、好轻地说:「妳的眼睛……妳的眼睛……妳、妳瞧见东西了?祥兰儿,妳瞧见东西了?」
她瞧见东西了?!凤祥兰方寸一凛,随即镇定下来。
是,她「瞧见」了,不当瞎眼姑娘,也当腻了瞎眼姑娘。
她总要「瞧见」的,也该是时候「重见光明」了。
瞒着他这许多年,她心中已闹不清有无愧疚,说她自私、执拗,她不否认呵,因她就是这样的姑娘。
她要待他好、对他用情,更要从他身上得到同等的回报,她不怕付出,不怕等待,她只想要他,就要他一个。
「我、我瞧见了!永劲……我瞧见东西了!」她唇发颤,似是不敢相信,双眸好用力、好用力地眨动,蓄在眼眶里的泪珠顺着颊滚落,她吸吸鼻子,抬起手又好用力、好用力地揉着。
老天爷--就成全她这回吧,让这一切圆满地落幕,从此,她诚心待他,再无欺瞒,求你了老天爷,就成全她这回吧。
「不要!」年永劲忽地扣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目瞳瞠得炯亮。「别乱动,别那么使劲儿……」他喘着气,又促又重,发愣地直瞪着她。
「永劲……我瞧见你了,我、我好欢喜,永劲,我终能好好瞧着你了……」她终能光明正大地凝视他,那浓眉炯目、那挺鼻峻唇,她喜欢这么看着他、喜欢这么冲着他笑,不再躲躲藏藏。
年永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要疯了,欢喜得几要疯狂,一颗心按捺不住,再受丁点儿刺激,怕是要从喉咙跳出。
倏地,他放开她的小手,亟欲往外头冲。
「永劲,别走--」凤祥兰疾呼。
见她险些要摔下床榻,年永劲一惊,忙又奔回榻边。「躺下,别乱动。」
「你别走,我、我不让你走。」她红着颊,拉住他的手。
「我没要走,我去找永泽回来,要他瞧瞧妳的眼。」他真怕她的双目仅是暂时恢复,见她仍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自己,他大掌忽地蒙住她的眼,哑声道:「别一直睁着,快合上休息。」
她明白他的忧虑和紧张,心头暖呼呼的,热流又冲进眸中。
坚定地,她拉下他的手,那雾眸多情,直勾勾地锁住他的神魂。
「永劲,你别走……我要一直、一直瞧着你,即便下一刻教我又盲了,能多瞧一眼也是好的。」
「妳、妳……傻瓜。」他骂了一句,左胸绞痛,健臂猛地一扯,已将她拥进怀中。
她回抱着他,软唇渗着笑,埋在他胸前轻轻叹息。「你和我呀……都傻……都傻呵……」正因为傻,才爱得苦。
「永劲……」她柔声又唤,忍不住羞涩地蹭着他的胸。「你在城外那片树荫下问我的话,你、你再问一次,好吗?」
年永劲将她推开一小段距离,仔细凝视着她的眸,两人气息近近地交错着,煨暖了彼此的面容。
跟着,他薄唇掀动,低嗓静沉,一字字敲进她心房里--
「我想问妳一句,若我有朝一日要离开年家、离开开封,舍弃这儿的一切,妳愿不愿意随我去?」
她双眸晶莹,笑涡好轻。「跟着你,去看山、看水,走踏江湖吗?」
他颔首。「妳愿意吗?」
怎会不愿?
怎能不愿?
那是她埋在心底最深沉的想望呀。
她泪中带笑,藕臂圈住他的颈项。「我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
他长声一叹,蹭着她湿润的香腮,唇印在那嫩肤上。
他终是懂得,这情潮漫漫、漫漫情潮,在不如不觉间已将两人推着、挤着、拥着,密密地卷成一块儿……
再难分开……
也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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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祥兰双目得以「重见光明」,这天大的乐事,软「年家太极」的众人欣喜若狂,兴奋得不得了。
年家的长辈们甚至还让永丰客栈的大厨料理了好几桌酒席庆祝,而精通医理的年四爷爷和年永泽更是抓着她不放,都快把她的后脑勺和额头给摸出油来,偏想不通她失明这么多年,怎撞伤了头,眼疾便去得一乾二净了?
这秘密呀,自然只有她一个知晓,怎么都不能说的。
掩唇静笑,凤祥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眨眨眼,慢条斯理地取下簪子,打散发髻,任着柔顺的发丝披垂两肩。
算一算,双目「复原」至今,也已过去十多日。
宁芙儿在出事后的隔天,便启程回海宁去了。她明白的,宁芙儿虽为她欢喜,心里也深感歉疚,毕竟那太湖帮的余党又是冲着藏宝图而来。
至于那日同样藏身在筑堤工人里的那名黝黑男子,她本欲向宁芙儿旁敲侧击一番,却也没了机会。
此时夜已深沉,她早让绿袖和香吟回自个儿房中,反正她不当盲女,那两名对她过度关怀的丫鬟终能松下这口气,不再时时刻刻盯着她了。
将长发梳得光洁柔顺,她放下木梳,起身正要脱去外衣,忽见窗纸上映着淡淡的影儿。
方寸一悸,她莲步轻移过去,咿呀一声推开木窗,那男子立在窗外,轮廓分明,目瞳炯炯,掀唇便道--
「爷爷们和几位叔叔又在拟定掌门的正名大会,明日起便要遣人往各门派送发请帖。」
她抿唇笑了出来,已知其意。「你要走了吗?」
年永劲瞅着她清兰般的秀脸,点了点头。
「我留了信给永澜,他这个永澜师傅比我更适合担起年家的担子。」略顿,他沙哑地问:「怕苦吗?」
她笑着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他静凝着她,严峻的嘴角有了浅浅的笑弧。「妳不问我要上哪儿去?」
她再次摇头,风情可爱。「有你在,哪儿都能去。」
「祥兰儿……」他忽地握住她的柔荑,瞳底的火苗窜高,显示了内心的撼动。
她脸蛋嫣红,摇了摇他的大掌,柔声道:「你等等。」随即,她抽出自个儿的小手,跑回床榻旁,从里边取出一只整理好的小包袱,然后抱起矮几上那张筝琴,又盈盈回到窗边。
「我准备好了。」她眨眨丽眸。
「妳还带着琴。」年永劲沉静言语,颇有玩味儿,在两边峻颊捺出深刻的两道笑痕。
「我要天天弹琴给你听呢。」蛾眉淡扫,她说得柔软。
于是,他记起了她的承诺--
她要带着一张琴,学那些外族姑娘,天天为心爱的男子抚琴歌唱;若是男子扬船出海,寄之余生,她也要跟身边,当一名海妻。
柔情常在心中,此际已澎湃如潮。
他双掌忽地图住她的腰身,轻轻一提,将她抱出窗外。
「你、你……为什么这么瞧我?」那眼神炽热而露骨,好教人脸红心促。
他微微俯身,唇凑近她的巧耳,低吐着:「我要妳跟我私奔,做我的妻。」
男人的耳语烧烫了她的心,雪容同样烫得惊人,她咬着唇,软软轻哼一声,柔弱无骨地埋进他胸怀中。
然后,他挟着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跃出年家大宅。墙外,他的花马已在等待,他将她圈在臂弯里,在月下策马飞驰。
然后,她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感受到心爱男子有力的、温暖的拥抱,还有那呼呼掠耳而过的疾风。
她不怕风狂,那风呀,即便吹进心湖里,却也荡出一湖温潮,只觉得暖,很暖、很暖……引着她笑……
【全书完】
*想知道年永春和可爱逗趣窦金宝的故事,请看旋转木马025《金宝年年春》。
*想知道年永澜和娇蛮千金姚娇娇的故事,请看幸福饼044《情澜隐隐》。
*想知道凤宁芙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幸福饼即将推出--《情浪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