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谱?!」
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为着从未听过的事物,人间的姻缘哪是由一本谱册来决定,又不是月老的巧媒生缘,将两个不相识的人扯在一起过一生。
据说元朝开国年问,成吉思汗将所谓的姻缘谱赏赐给手底下一支劲旅将领,视同安达(兄弟)同享大元天下,平起平坐地受封为藩王。
数百年流过,当年的蒙古勇士在改朝换代的战火下改姓秦,不过剽悍之风不改地流传后世。
姻缘谱的传说是这样的:凡是谱上同时浮现一男一女的名字,那么他们今世将会结夫妻,恩爱恒长、白头到老,一辈子不离不弃守着彼此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幸福得彷佛人间仙侣。
秦家的人一向奉之不违,以姻缘谱来择良缘,一生爱恋不悔鲜有休离,没有人纳妾或移情别恋,终其一世就与命定的那个人相守终生。
可是传到第三十七代子孙时,那时的秦家男子浪荡不羁,狂妄自大,不相信那些无稽的怪力乱神,自行婚配不管姻缘谱的命定之说。
果然报应来了,那名男子的婚姻非常不幸,第一任妻子死于难产,无福和他共享霸业荣景,连孩子的第一面没见着就香消玉殒。
第二任妻子比较幸运,结婚三年才仳离,捞了一笔赡养费走人,没多久在日本遇上她的东洋桑迎接第二春,快快乐乐的为人妻去了。
第三任、第四任妻子的情形都差不多,婚姻维持的年限一样不长,同样在两、三年内结束,而且闹得非常难看。
不信邪的他又娶了第五任、第六任妻子,直到第七任妻子意外身亡后,他才终于悔悟地想找回姻缘谱。
可惜为时已晚,保管姻缘谱的老夫人因约束不了儿子的荒唐行径,在某回盛怒之余,将姻缘谱放进一架古董留声机底座的小抽屉里,不久后不慎被一个下人当破铜烂铁给卖了,再也找不回来。
老人家死后什么遗言也没留下,因此没人知道姻缘谱长什么模样,一直到孙子长大这东西才又被提起,而他已经三十又三了,仍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心动过。
「我说你们秦家的姻缘谱也着实奇怪,真能用那玩意找着相守一生的对象吗?」这点叫人存疑,根本是无稽之谈。
人的幸福取决一本小册子?
「去问我家堂上的祖先牌位,他们会给你明白的答复。」狂肆的男子眉一掀,神情十分霸气。
「哇!你诅咒我早死不成,这么心狠手辣。」果然有秦始皇的作风。
「心如果不够狠怎么能够在商场站稳脚步,真学你的嘻皮笑脸,我们也别混了。」长相俊美的男子在一旁取笑,顺便落井下石。
「徐元青,你最近吃太饱撑着是不是,干么老踩我痛脚!」家里那几尊佛已经念得他快臭头,他还来参一脚。
他是达观,懂得生活的品味,不与小人一般见识,板着脸做人又不会比较开心。
「我是在提醒你老大不小了,别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给人无法托付重任的感觉。」至少在他家人眼中,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即使他把家族企业管理得还满像个样子,年成长率百分之五。
臭着一张脸的佟子谦横着眉一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你的情形也和我差不多,自家的事业不扛,跑来当人家的副手,一样没出息。」
「是没什么出息,佟副总。」他们两个人的地位刚好一样,全是人家的「打手」。
「你……算了,两个没出息的人用不着互扯后腿,我觉得秦老大迟迟不结婚才是重点。」他们都是小人物,不值得一提。
「同戚。」心有戚戚焉的徐元青轻点个头,嘴角噙着揶揄的笑。
眼前的三人各有各的长才,一个善于长袖善舞的将别人摆弄在手掌心,一个口才圆滑,懂得见风转舵,一个精芒外露,果决明快,拥有王者之风。
他们原本都有属于自己的家族包袱,是家族企业倚重的左右手,期望他们光耀门楣,闯出一番新气象。
可惜在沉重的人情压力下和老旧不知变化的观念,其中两人跳出家里为他们安排好的人生,甘于成为另一人的副手好摆脱天定的责任。
皇朝集团便是他们的心血所出,囊括百货、运输和尖端科技,年收入近百亿,在近几年间异军突起,战绩斐然,颇有雄狮掠城之姿。
而他们正准备开发自己的商圈,南北十三家百货公司已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想成为商场的龙头霸主就要有一定的实力。
「说实在的,你真的要遵照你祖母的遗愿,找到姻缘谱才肯结婚吗?」这太扯了吧!都什么时代还相信那种事。
现代人多离几次婚哪算什么,合则聚,不合则散,秦老头有得是钞票,多娶几个老婆是福气,换来换去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谁在乎能不能白头偕老。
「我看未必,他是借着找不着祖先遗物而故意拖延,不让他父亲顺心如意。」这点心机若参不透,就枉为相交多年的情谊。
因为厌倦一再作错误选择的太上皇受够了贪婪的女子,连着七个妻子都无法走入他的内心深处,蓦然回首才发现姻缘谱的重要性。
说穿了,是秦世杰自己想要姻缘谱,人一老,贪的是一份祥和,得一心灵伴侣胜过家财万贯,他不想再寻寻觅觅走相同的路,怎么说年岁大了,没几年好日子可以浪费。
「喔!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态度一点也不积极,看不出紧张的模样。
恍然大悟的佟子谦露出一丝贼笑,为老大那不高明的脱身法感到可耻。
「闭上你的嘴少说两句,我的事少管。」也轮不到他们两个管。
「我哪敢管皇上你的终身大事,臣只是好奇姻缘谱到底长什么样子,可否告知。」他故做卑微的姿态拂拂手臂。
集团名为皇朝,而专制独裁的总裁大人又刚好叫秦时篁,与秦朝的始皇帝发音十分相近,因此他们这群莫逆老笑称他为秦始皇。
「去问死去的人吧!」酷冷的低沉嗓音夹杂讽刺,嫌他话多。
「嗄,那是什么意思?」佟子谦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他上哪找死人问话。
瞧佟子谦一头雾水瞎猜,徐元青同情地予以解答。「老大的意思是他也不清楚,除了去世的先人。」
也就是秦家的列祖列宗,作古已久。
「不会吧!你在开什么玩笑,自个家里的东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是他诳人还是我们比较无知?」人家随便说两句就被唬了。
「呃,我觉得你想留着舌头另做他用最好少开口,你没瞧见老大的眉掀高一边吗?」在这个时候切记要谨言慎行。
佟子谦音量压低地说起悄悄话,「老大二十八天的周期又到了?」
指脾气欠佳。
「是看到你不知死活的嘴脸肝火上升,想拿你去祭祖。」活人生祭。
「嗟!干你啥事。」旁观者无罪,别把汽油往他身上泼。
「谁叫你不断地提起他最不想听见的话题,提醒他老大不小还孤家寡人,露水姻缘一堆却无法让心靠岸。」对感情的态度随便得令人摇头。
不是滥情专玩成人游戏,而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女人能入他的眼,即使和他睡过三次以上的艳星名模,他仍然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说起来他的大男人心态还真是严重,总认为女人只适合当玩物没有大脑,匍匐在男人脚底如同仆从不得有自己的声音,一切以他为主的顺从到底。
瞧不起女人还是尊重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他根本不把女人当人看,视同低等动物随意吆喝,不屑与之交谈。
包括上床的时候。
嗯,的确是他的过失,太过老实了。「不过以姻缘谱决定一生未免过于草率,如果浮现出阿猫阿狗的名字也要凑合吗?」
「你……」明知不可提还刻意装疯卖傻的一提再提,简直踩着刀山剑海勇往送死。
似笑非笑的徐元青眼底兴味盎然,两睫低垂斜睨向他们眼中的暴君。
「说够了没,需要我送你一桶油吗?」狂狷的眼神充满君王般的霸气,睥睨着正事不做偏好讲闲话的家伙。
「怎么,让我自焚不成?」电视看多了,学起剧中人物的暴力。
「不,润滑油,通你的屁眼,省得你话多了堆在肠胃里无处排放。」镇日放空屁。
楞了一下,佟子谦干笑地退了两步。「开开玩笑嘛!你不会当真才是,我也是出自一片关心。」
他相信他说得出绝对做得到,绝无虚言,这是他的切身之痛,多年前他就曾因说错一句话,而被他丢进几乎结冰的安大略湖,差点冻成棒冰供人观赏。
「关心?」冷哼的低音有十足的讥意。「要是你在工程的进度也有这份用心的话,咱们的商圈进展就不会比原先计划的落后了三天。」
时间即是金钱,即使七到十五天的落差也属正常,但在秦时篁的眼里却是相当大的错失,未按他要求的时限内进行到某一阶段,便是监督无力。
集团预计在一年完成高约三十五层的大型百货商圈,店面以一千家为主,规划有运动、三温暖、餐厅、健身中心之类,搭配百货业成为融合购物及休闲的新市场。
购地方面交涉得很顺利,现在地基已动土,挖掘了地下三层楼的深度,以做为停车所需,免去消费者停车的困扰。
不过令他最为不满的是施工报告,从动土到第一期灌浆居然没人来向他解说目前的近况,甚至是建筑结构的品质是否合乎标准,工程单位只一味的请款,不见负责人出面。
尤其是当他知道进度有拖滞现象却未获改进时,向来不容许手底下的人敷衍了事的他决定亲自到工地瞧瞧,看是谁敢将他的话当马耳东风忽略,未尽全力怠忽其职。
佟子谦干笑一记,朝徐元青眨了眨眼,两人非常有默契的离开了。
午后,他们出发来到工地,四处传来轰隆轰隆的机器转动声响,坐在奔驰车里头的三人却无人下车,似在等人迎接地眺望尘土飞扬的工地,架子摆得比总统出巡还大。
「才三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穷紧张,工程进度稍微落后是常有的事,总不能要人家日夜赶工拚上老命吧!
现在的工人不好请,加上年轻人又不肯吃苦,能做出眼前的气象就算不错了。
「你说什么--」还不知悔改。
秦时篁声音不大,但非常有上位者的威仪,讪笑的佟子谦连忙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在自言自语,又说他的痔疮又犯了,所以言不及义。
来来往往的砂石车和混凝土车扬起一阵不算小的风沙,高级的进口车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光鲜亮洁的外壳顿成一部乏人问津的老车。
虽然有人会好奇的往他们的车子投以纳闷的一瞥,但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停下来上前一问,扛着板模、钢条走过车旁仍然不闻不问。
大概经过三十分钟后,才有一只擦得黑亮的意大利进口牛皮皮鞋跨出车门,接着是另一只皮鞋凑成一双,狂放的身形如一座山傲然挺立。
主角儿一下车,身旁的两只小虫自然也得跟进,三人出众的模样与工地的凌乱格格不入,活似走错宴会场所的达官贵人,显目得令人难以忽视。
「欸!少年仔,这里不是世贸大楼也不是音乐厅,你们不要靠得太近免得弄脏衣服。」他们身上的西装看起来很贵,要是不小心在工地里被弄破了,他们这些工人可赔不起。
「滚开,不要挡路。」什么东西也敢挡他的路?!
一股油然而生的尊贵气势震撼了一干识字不多的工人,微吶的张开嘴看来有些呆,猛抓头发地杵立着,笑得非常尴尬。
「不是我们不让路啦!工地太危险不适合外人进来,你没瞧见外头竖立的牌子吗?闲杂人等不得进出。」而且谢绝参观。
「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皇朝。」秦时篁的口气十分张狂,一副天下为我独有的傲慢。
「皇朝?什么皇朝……」他在演哪一出戏,雍正王朝还是乾隆皇?
最近很流行大陆宫廷剧,他女儿很迷,老跟他抢电视看,不让他看龙卷风。
「你……」领他的薪水为他工作,居然不知道皇朝?
「别动怒、别动怒,市井小民没什么见识,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已经很了不起了。」及时缓颊的徐元青使使眼神,要亲和力强的佟子谦使出看家本领。
一接收到讽息,嘻皮笑脸的笑面虎当当上场。
「哎呀!要有大人物的气度嘛!让我跟他们交涉看看。」一说完,他转身看向这群忙碌的工人,扬起手要他们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听他一言。
「咳咳!你们或许不认识我们是谁,但你们所领的工钱是由我们支付的,现在各位所站的工地正是我们皇朝的,皇朝是一个集团……」怕他们听不懂,他又追加了一句,「皇朝集团就是出资请你们盖大楼的金主。」
「啊!我听过皇朝,那是一间很有钱的公司。」每年赚好几百亿的大企业。
工人群中有一个较年轻的男人突然兴奋的嚷嚷,让颜面有光的佟子谦微笑点头。
「对,我们皇朝很有名,大人小孩都知道。」他们这几年的心血没白费,总算闯出一番名号。
但是--
「不是啦!我是听小孟提过,她说皇朝是出钱的老板。」他们不看报纸也不知时事,哪知皇朝是什么东西。
一桶冷水当头淋下,他的笑脸为之一僵,「呃,小孟是谁?」
「喔!小孟是我们的工头。」专门在背后抽鞭子的人,赶他们这群牛。
「工地的负责人?」
「是呀!我们全归她管。」从打板、灌模到人手调动全由她一人包办。
「叫他来见我。」
一道冷凝的声音威仪十足,命令一下不许有异议。
开口说话的工人表情为难的指指天空,「她在十楼的鹰架上扠腰骂人,可能听不见我们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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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猪呀!我说过多少次上架要小心点,宁可多花五分钟旋紧一根钉子,也不能随便拿一块板子放在高空当路踩,你知不知道摔下去会有多惨,血肉模糊、脑浆四溢,那你老婆孩子要叫谁来养……」
挨骂的工人年约五十岁,满脸灰土发微白,不敢回嘴地任由孟蔷妘数落,身子一弯赶紧拴紧铁丝以免脱落,边做事边忍受身后的河东狮吼。
虽然他被骂得很凄惨,一点男人尊严也没有的任凭欺压,可是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挥汗苦干,不以为忤地把手头上的工作结束。
什么叫刀子口豆腐心,眼前破口大骂的泼辣身影就是最佳范本,瞧她两手扠腰、眼露凶光,一副要将人拆解入腹的模样,可是嗓门大不代表言行一致,雷声大雨点小的做做样子,从一开始打零工时的相处到目前升级为监工,还没一个工人领教过她拳头的威力。
不过有几个临时加入的散工倒曾被狠狠的修理,原因是酗酒,工作时神智不清,差点危及其它人的安全,所以被一脚踹出,永不合作。
除非对方戒酒,诚心改过以努力换取信任。
「……阿来婶要带大五个孩子不容易,你别让她老来当寡妇拖着五张嘴,工地要出了人命你叫我怎么交代……」没人也没钱好赔。
「好了啦!小孟,大嘴祥都被妳骂得抬不起头见人,妳就饶他一回吧!」看起来怪可怜的,年纪一大把还挨小辈的骂。
绰号大嘴祥的男子只是憨厚一笑,没胆表现出感激的神情,闷着头继续做事。
两道怒视的箭光一射,孟蔷妘炮火转向,「狗头李,你昨晚又去赌了是不是,阿娟和小康的学费和生活费要是给我赌光了,看我不剥下你一层皮试试。」
「呃,这个……我没有赌啦!只在旁边插插花而已。」哇!她在他身上装监视器呀!怎么晓得他手又痒了。
「插多少?」
「不多,三百、五百啦!我有想到两只小的要吃要喝,没敢胡来。」三百、五百的底,一个晚上下来也有一、两万。
狗头李的本名叫李阿猫,老婆在五年前跟人跑了,留下五岁的儿子和七岁的女儿,现在一个在上小学,一个念国中了。
不过好笑得很,大家不叫他猫头反而叫他狗头,好像不知道猫狗是天敌似,叫着叫着就上口了。
「三、五百还叫不多,你吃米不知米价呀!一个便当五十元够你吃好几天了,你想口袋空空喂小孩子吃风吞沙不成。」小俭积富,一块钱也要省着不能乱花。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能随他高兴把钱当流水花掉吗?维持一个家庭的开销并不容易,尤其老婆又不在了,不存点本在身边,怎么应付突发状况。
像老陈的高血压一发作就叫人措手不及,说走就走什么也没留下,全靠一伙工人一千、两千的救济才得以下葬,让刚娶的越南籍妻子还没入籍就挺着大肚子被遣返,未来的日子不知如何过下去。
工人赚的全是辛苦钱,一滴汗一滴汗用命拚来的,还没丰厚的退休金可领,做到老死是命不好,没人会感谢他们为这个社会做了多少事。
「哈……狗头李的膨风子,难怪阿娟的胸口一直膨起来就是长不高,原来你喂她吃风。」
一旁的打趣声不断,一边工作一边说说笑,荤素不拘地大开黄腔。
在建筑工地做工的人普遍教育程度不高,有的目不识丁,有的小学毕业,得张高中文凭的不多,性情豪爽爱互相亏来亏去,其实并无恶意。
出卖劳力的低下阶层言行向来粗鄙,不会加以修饰地说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文,高兴的时候笑,难过无助时愁眉苦脸,感情未加掩饰的表现出最真的一面。
和他们做朋友不用玩心机,只要拿瓶酒和两、三碟小菜就能和他们打成一片,推心置腹地像是一家人。
「喂!嘴巴给我留点口德,说我就说我别扯到孩子,要让阿娟听见又要闹别扭了。」孩子越大越难管,老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叫隐私权,她小时候还不是他洗澡洗到大,有哪个地方是他没看过吗?居然叫他进门要敲门,不可随便碰她的肩膀和背。
X,镶金粉呀!说她一句回上十句,说什么老师说身体自主权,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她一下,否则就是那个什么猥亵,要坐牢的。
「哦--青春期的小孩。」老爸要开始烦恼了。
「青你的头啦!她最近在长痘痘,我都不知道该买什么药膏给她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嫌他笨。
「哎呀!狗头,煮青木瓜炖排骨啦!粉补喔!」说话的人还比出两颗大木瓜的形状,在胸前左右晃动。
「别听他瞎说,我老婆说苦瓜炖排骨或是萝卜炖排骨比较有效,清肝退火啦!」还可以排毒。
老婆的话绝对没有错,听某嘴大富贵,他们家要买房子了。
「我听说某一牌子的药膏很不错用喔!你不妨买来试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治痘妙方,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香烟、槟榔不离手地忘了正事,坐在高约十层楼的平台聊起天。
人要适时的休息才有体力继续工作,总不能要他们像上油的机器日夜不休,平时上工的时候也有吃点心的时间,补充精力好有力气再上。
可是当着监工的面「罢工」就不太聪明了,尤其她骂得正起劲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这群偷懒的家伙却将她晾在一旁当是钢柱,火气要是不大怎么当他们的头头。
「你们再给我混呀!这个月的工钱不想要了是不是?!我直接交给你们的老婆、孩子处理好了,省得你们喝掉、赌掉、嫖掉。」
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不成。
「啊!不要呀!我们在动了。」
「小孟呀!千万别交给我老婆,她比我还会花。」
「工头,别扣押我的工钱,我要付车贷……」
哀声四起,脸色微青的孟蔷妘紧抓着栏杆,头往上仰盯着一朵朵被城市里排放的黑烟染乌的云。
「哼!明知道我有惧高症还让我上来骂人,你们真对得起我呀!」噢!不行了,头好晕,脚底很浮。
一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惭愧地低下头偷笑,为她的怪毛病感到莞尔,在工地监工的人居然怕高。
「好了,小孟,别骂人了,我扶妳下去。」看她一脸青笋笋的,他们也会不好意思。
「你们就是欠骂,不骂不乖,一个个老得可以当我爸了,骨头还那么鼓,要敲一下才肯动(咚)一下。」呕!好想吐。
再忍一忍,等她骂过瘾再说。
「孟丫头,别再念了,我看妳快撑不住了,妳已经上来快三十分钟了。」破了她个人纪录。
「什么,三十分钟……呕--」脸一白,孟蔷妘胃里的午餐一古脑的往外吐,手脚发软。
高空落下的「炸弹」着实来不及叫人闪避,底下走避不及的人只好分享她的排骨便当,还有一半快消化的卤蛋,哗啦啦如小雨加身。
上头的人愕然的怔住,然后是大笑,笑声宏亮得让人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