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寥寥,水气森森,无皎洁如银盘的月,亦无点缀于空的星子,黑幕之中,唯透着阵阵的杀机,与霜秋后而萧瑟的草木相呼应。
白巧涵倚在门槛外,翘首盼望着那个从小疼她、视她如命的爹平安回转。
不愿相信白威已死于非命的她,在短短几日之内,使得原本就不丰腴的她,身形削弱,下巴成尖。
怱地,一道刀光划开,使黑夜像点了灯似的亮了起来,浸染于哀伤过度的白巧涵,她的眼神早失去了昔日的锐利光采,根本无心留意在自己眼前的杀机,更遑论院前刀光剑影的厮杀声,而对白巧涵而言,他们不过是遮住自己视线的讨厌鬼。
「你们要打到别的地方去打,别挡住我爹要回来的路。」她对他们鬼吼鬼叫着。
人家可是打得正热,谁听得到她的话,故喊叫无效。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居然无视于她的警告。刹那间,白巧涵之前的脾性全回
了来,于是乎她拿起棍子提气上前,准备好好教训他们。
黑地正与那名杀手正打得难分难解,突然冲出了第三者,两个人不觉停手愣了一下,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两个人的脑袋瓜子一阵昏眩,立即传来又麻又痛的感觉。
「你们两个人马上滚出这里,否则痛的不只是你们的脑袋瓜子。」白巧涵说的是实话,也一定会做到。
「巧姑娘,是王爷要我来保护你,如今杀手就在眼前。」他到底招谁惹谁,若非王爷的命令,他才不来呢,她当作他黑地喜欢来啊。
「你这可恶的臭娘儿们,居然敢对杀手不敬!」他可是堂堂一员优秀的杀手耶!普通人只要晓得他的身分,哪一个人不会屁滚尿流的,现在居然让个小姑娘趁其不备给偷袭,真没面子。
白巧涵先前能打退璟王府内的高手,并不在于她的武功比人强,而是靠着天生胆识过人,不畏惧眼前的危险。
「杀手又如何?你娘没生脑子给你吗?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嚷嚷自己是杀手。」她不想和他们太过罗嗦,因为爹爹有可能随时会回来,届时她可是会挨骂。
光天化日?黑地和杀手拾眼看看四周,明明就是漆黑的夜晚,哪来的光?
「你们那是什么态度!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睨睇着不动的两人,白巧涵气鼓鼓的操起了手中的棍子,往他们打去。
黑地因受命保护白巧涵,自然是能闪则闪;然杀手的任务却是来结束白巧涵的性命,理所当然会还手,而里头自然多了杀意,不像黑地那般仁慈。
白巧涵一心想赶走这两只碍眼的大苍蝇,根本没想到真的有人会置她于死地,即使学武多年,她也不曾想过杀人与被杀。
杀手使出的招式,招招狠毒,若非是靠着黑地在一旁帮衬,只怕白巧涵使不到十招,即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由于白巧涵是两个人都打,她没注意到小细节,只是拿着棍子使出曾经学过的招式,朝着他们打,连黑地想保护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姑娘,他自然有无力之感。
一个疏失,只见身着白衣的白巧涵,左手多了殷红的血迹,黑地知道他完了,他的名声将毁于白巧涵的手上,一名护卫者最忌被保护者伤了一根汗毛,更何况她伤的不只是汗毛。
白巧涵意识到自己左臂受了伤,但苍蝇不走她就是不甘心,仍努力的想要赶走他们,而多日来她不饮不食,本就无多余的体力,现下她又受了伤,体力更是不胜负荷。
不久,她另一棍还未挥下,她眼一翻白、往前扑倒,昏了过去。
黑地没空理会昏倒的白巧涵,他现在必须先解决这个杀手,弄清他的武功路子,以挽回他即将受损的名声。
果真,少了个碍手碍脚的人,黑地对付起眼前的杀手轻松多了,没三两下就将他解决在地。
唉!这年头世道变了,连杀手的武功也退步了不少,真没成就感,这是黑地翻检杀手尸体以查其身分时,所发出的感叹。
「好个黑地,武功果然了得!」
常骏奔走了几日查访物证,一直忍着不来见白巧涵,只希望能早日让白巧涵无后顾之忧的正名,今晚他才一得空,便迫不及待的来巧记找她。
刚巧见到黑地一刀利落干净的了结黑衣杀手,所给予的称赞。
「不敢当。」黑地表情略微尴尬道,他一边手忙着搜那杀手的尸体,并用眼角余光瞥向白巧涵的位置。
这下,常骏的神情倏变阴暗,上前抱起了受伤昏倒的白巧涵,再多的称赞皆转为咒骂。
「该死!你是怎么保护她的,让她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你这个杀手,别以为你死了我就拿你没法子,若巧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会将你挫骨扬灰的。」连串不止的诅咒之语,随着常骏抱起白巧涵往浥勇侯府方向远去,然依然回荡不止。
黑地手握着由杀手身上所搜出的令牌,对于常骏逐渐远去的咒骂之声,他只能下一个结论--常骏和白巧涵真是天上一对「屁人」,不,是璧人。
总之,暂且不管是他们什么人,最要紧的就是回王府交差--
「启禀王爷,这是由欲行刺于巧姑娘的杀手身上所搜到的令牌,还请过目。」黑地恭谨地递上令牌。
「黑地,依你看,这是什么样的令牌?」璟王一见令牌已了然于心,但仍是如此问。
「属下认为,那令牌上有王妃娘家的图腾,所以……」叫他怎么说得出口呢?堂堂璟王妃居然是买凶之人。
「所以必是王妃所为。」唉!有妻如此,夫复何言!
「属下不敢妄言。」王爷心知肚明即可,用不着他这个侍卫多嘴。
「这件事暂且按下,本王问你巧儿呢?」璟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禀王爷,浥勇侯爷带走了。」
「那就好,本王就放心多了,黑地,你附耳过来,本王另有要事要你亲自去办。」他相信常骏会拼了命保护白巧涵生命的安全。
只见他们交头接耳,如是这般地,璟王交办了另一件任务要黑地去完成。
黑地苦着一张脸,心中大喊怎么苦差事老叫他去办,而蓝天那个家伙总是在一旁纳凉,这是个什么世界!他斜睨蓝天一眼表示不满。
蓝天却回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没办法,谁叫你老是搞不清楚状况,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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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居--
常骏蓄留着一脸因几天几夜顾不得修齐的落腮胡,满脸的困顿,眼眸中充满着绝望。
他纠结的眉头,心中的忧虑,皆是为了躺在床上尚昏迷几天的白巧涵。
自那日她昏迷至今已整整七天七夜,天知道,这对常骏来讲,是多么大的折磨,他不眠不休的守在床头,丝毫不敢合眼,深怕自己一入睡,白巧涵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巧儿,我是阿骏呀!你快快醒过来,你不是要答案吗?只要你醒来你就能听到
你想知道的答案。」常骏轻抚白巧涵冰冷的小脸,试图传给她一丝的温暖。
他不懂,她明明受的仅是轻伤,为何会醒不过来?这七天来,常骏遍请了全北京城的大夫,连宫中的御医都来瞧过她了,无奈每个大夫皆摇摇头,诊不出个所以然。
「巧儿、巧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到未到伤心处罢了!
他懊、他悔、他恼,自己为何在白巧涵清醒前最后一次的见面,对她是大吼而非甜言蜜语。
他懊、他悔、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她,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现在他只能望着昏迷不醒的她,喊着她的名。
是下雨了吗?她怎么听到阿骏在叫她的名字,吵得她都睡不着觉,她好累哦!阿骏,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吗?白巧涵在昏沉之中,正欲再昏昏睡去,但她再也无法睡着,因为常骏实在是太吵了。
「阿骏,别吵了!」虚弱的嗓音,引起了常骏惊跳起身,他马上又紧捉着白巧涵削瘦的小手。
「巧儿,巧儿,快睁开眼睛看着我,你看到我了吗?」
「当然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还有,别把我的手捉得那么紧,很痛耶!」她动动已近僵硬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她原本的嗓音。
「太好了、太好了。」常骏忘情地将白巧涵搂在怀中,喃喃道。
「阿骏,你脸上怎么湿湿的?」她好奇的摸上他满是胡渣子的刚毅脸庞,提出她的发现。
「这是泪,是我为你流的泪,你让我担心死了。」他用手背轻轻抚着她的脸。
「阿骏……」阿骏变了,他之前好凶哦!现在却温柔得令她感动得想哭,她不由得再一次紧靠着他。
「巧儿,我再也不准你随意的受伤、随意的昏迷不醒,你可知道几乎失去你的痛苦吗?」一想到可能失去她的痛苦,常骏无边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昏迷?受伤?有吗?她只记得自己睡了好长一觉,这是她遇到特殊情况,就会有的情形,爹爹都习惯了,也没啥了不起,爹甚至还称它为「身体上的自疗」呢!阿骏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但看他担心得五宫都扭曲变形的样子,她还是觉得自己
有解释的必要。
「阿……」她的嘴才一张开,连个骏宇都没出来,即被常骏给堵住,有的只是她想出声的咿咿哦哦的单音。
常骏尽情咨意的攫取她口中的蜜汁,完全没有给白巧涵呼吸的空间,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只想好好拥抱着她,以补偿他这些日子以来内心的挣扎。
白巧涵哪知常骏的内心旋绕过千百回,她只晓得自己差点窒息而亡,所以,当常骏满足的放开她时,她猛然地大大吸了一口空气,来补充肺部抽空之感。
「阿骏,麻烦你下次要亲我之前,请先通知一下好吗?我都快不能呼吸了。」等她吸足空气后,她略有不满道。
常骏宠溺的睇望着诉着天真言语的白巧涵,这世界上或许没有另一姑娘,会在情人对她做如此亲吻动作时,要情人通知她,再有也是仅有「她」,独一无二的白巧涵这个娇俏的小姑娘。
「你干嘛一直笑,有那么好笑吗?」笑得那么诡异,真令人心里发毛。
「巧儿,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美得不忍移开我的目光。」他拨拨她的发。
「是吗?我只知道人人赞我天真又可爱,人人都让我,我不晓得我美耶!既然,你都如此称赞我了,那我也得好好称赞你不可。」
「你想怎么称赞我呢?」
「阿骏,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好看到令人想一看再看。」
「你这鬼灵精,居然完全套用我的话。」他用他多日未刮胡子的下巴,轻轻的磨蹭白巧涵的额头,弄得她麻麻酥酥的好不舒服,但心里却暖暖的。
「本来就是嘛!人家每见你一次,就想再见你下一次。但你好可恶,上次居然那么凶的赶我走。」一思及上回为他流下了一大缸的眼泪,她愈想愈委屈,挣开他的怀抱,躲到角落生闷气去。
「巧儿,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过来我这边好吗?」他不想做无谓的解释,因为凭巧儿的聪明,她会明白的。
「哼!我才不理你咧!你知道吗?那天我很伤心的跑回去,想问爹爹为什么答案在你这里?结果,他……他们说爹爹死了,我知道他们在骗我,阿骏,他们在骗我对不对?爹爹怎么可能说死就死?」斗大的泪珠,像倾盆大雨般,不由自主的滴满
了她的衣襟。
「巧儿,你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有我呀!别哭了,我会心疼的。」常骏一把拉过她来,用袖口为她拭泪轻声安慰。
「不要,我不要你,你会凶我,而爹爹从来都不会对我凶。」这丫头,就那么一百零一次,居然念念不忘。
「我不是保证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吗?不准你再说你不要我的这种话。」没办法,对待白巧涵他就是必须多一些别人所没有的耐心。
「不准?爹对我从来不会用不准这两个宇,我要回巧记等爹了,他老爱跟我开死亡的玩笑,这次也一定跟以前一样。」她还是不愿相信白威已死的事实,看她明知事实却不面对的模样,着实令常骏的心都揪在一块儿。
他了解要白巧涵接受白威已死的消息,必须用缓和的方式,不可太过激烈。
「巧儿,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没见到我就一直想看到我的原因吗?」
果然,一闻此语的白巧涵暂时忘了要回巧记,一双明眸发亮,睁得大大的,表示她的求知欲超强。
「当然想啊!阿骏你快告诉我披!」
「那在我说之前,你必须无答应我一件事。」装作没见到白巧涵企盼的眼神,故意吊其胃口。
「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绝不能后悔。」
「放心,我白巧涵向来说话算话,你放心好了。」
「巧儿,答应我留下来别走。」他执起她的小手,感性道。
「可是……」她还要等爹爹呀!她为难极了。
「不答应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说。」他相信以白巧涵的脾性,绝对会答应。
「好啦!我答应你便是。」反正有空时还是可以回巧记的。
「巧儿,看着我的眼。」两眼对望,情意即泄出,但白巧涵还是不太懂,只觉整颗心都快进出来了。「那个答案就是,我爱上你了。」
「爱?因为你爱上我,所以我会想时时见到你,那我呢?你会像我一样,想时时见到我吗?」她一脸狐疑,因为她根本不懂爱是什么东东。
「那是当然,我也像你一样,时时想要见到你。」不但如此,还想天天像此刻拥你入怀。
「那我懂了,我也爱你,因为你也跟我一样。」其实她懂才怪,她用的是同理可证的方法,说出那个宇。
「是啊!我们都一样。」即使白巧涵仍是一脸茫然,但眼中对他充满信心的模样,再加上亲耳听见她也爱自己,常骏自然满是欣喜之情。
接着不再有任何的言语,他们只是两两相望,情情缱绻,常骏忘却了要通知白巧涵,自己要再一次亲吻她的唇。
其实也不必通知,白巧涵十分自然的献上了自己的唇,她不懂情欲,但她懂得这个是爹爹要自己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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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秋苑
「什么!又失败了!」
璟王妃张若听得探子回覆暗杀白巧涵失败,唰地她脸上出现了青红不定的颜色,她心有不甘,对探子言道:「你去告诉我母亲,请她再派一员高手来帮我。」
「禀王妃,长公主交代小的转告您,她不再派人帮您了。」蒙着面的探子谦卑道。
「这是何故?」难道这次母亲先前的警告是玩真的。
「长公主说历年来派给您的杀手,最后的下场皆是折兵损将,最近她的势力已有稍许的威胁,需要更多的人力,所以,您再有要求,长公主要小的全部予以拒绝。」说罢,那名探子一个欠身,飞窗而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母亲不再重视我这个女儿了吗?」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她还未从母亲不予以帮助的震惊情绪中恢复过来,另一个使她更为惊讶的声音,从门外悠悠的飘了进来。
「王妃,本王老远就听得你在说什么重不重视的,怎么了?」
「王爷!」自从白苡薇过世之后,他十多年来皆不曾踏进秋苑,今天是怎么了?
睨见张若神色不定的模样,璟王当作未曾看见,兀自在桌旁坐了下来。「王妃,不欢迎本王吗?」他手捋长须道。
「若儿不敢,只是王爷这十多年来未曾踏进秋苑一步,突然到访,令若儿受宠若惊。」张若故作镇定,戴上了平日温柔娴雅的面具,恭礼而不疾不徐。
「王妃,你我可是夫妻呀!做丈夫的来妻子这儿坐坐是件极为平常的事,你别太过拘礼。咱们夫妻许久未好好的聚首,闲话家常,对了,王妃,你说咱们多久没像平常老百姓的夫妻般说说体己话了。」
他这次来是要先给张若一个下马威,另外也是要探探张若的口风,以及未来可能对白巧涵所采取的行动,若非为了女儿,他还懒得踏进秋苑。
哼!明知故问,自白苡薇那个贱人进了府,你何尝当我是妻子,连只传璟王府正室的玉佩,你都送给了那个贱人,我们还有啥体己话好讲。张若心中纵有千般不满怨怼,仍不表露于外相,只是淡淡一笑。
「王爷,算来也有近十九年的光景了。」
「对、对、对,看本王糊涂的,这些年真是委屈王妃你了。」璟王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道。
「王爷言重了。」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王妃,你可还记得当年苡薇母女无故失了踪影,弄得整个璟王府人仰马翻的事。」
「若儿仍记忆犹新,不知王爷为何提起此事?」
「她们母女已有下落了,但可惜……苡薇已经过世。」他眼瞳深处泛着泪光,毕竟要接受所深爱的女人已经亡故的事实,还是很难的。「所幸她留下了个女儿。」一提起女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王爷的意思是……」当年听闻白苡薇已死,张若自然是高兴,但却有个漏网之鱼,着实让她感到怏怏不快,她试探性的问道。
「本王想接她回府以正其名,对了,说了半天,都没告诉王妃她叫什么,她就是本王之前的女侍卫,名叫白巧涵,等正了名后即改回朱姓。
「你一定觉得奇怪,怎么女侍卫莫名奇妙的就成了本王失踪多年的小女儿,你瞧,人生的际遇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多亏了白老爹将她送回我的身边……」
张若只觉耳边多了一只苍蝇嗡嗡的叫个不停,根本没将璟王如何得知白巧涵是个小郡主的事听进耳里,最后,她连璟王何时走的都浑然无所知。
她只是恼恨为什么自己呼风唤雨了一辈子,高贵荣华了一辈子,老天爷总是不给她过个称心如意的日子。
总而言之,她绝不会让白巧涵顺顺当当的过日子,别人不让她好过,她也绝对会让那个人比她难过千百万倍。
这就是她--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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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冷风吹起,卷起了地面上枯落的黄叶。
在浥勇侯府的书斋里,常骏专心一意的埋首于案牍之间,处理公事;而白巧涵则横躺在贵妃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
常骏处理公务告一段落时,偶尔会抬起头来看看白巧涵在做什么?但见白巧涵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担心她生病的他,于是放下手上的笔,起身向前察看。
他睇见白巧涵的瞳眸布满了泪水,鼻头也泛红,他晓得她悄声地哭了许久,顿时他觉得自己的方寸间像被万针扎过,对白巧涵外表装作没事人,而私下却独尝心酸难过,感到万分的心疼。
「巧儿,怎么啦?谁欺负你了。」他将横躺的白巧涵轻柔地拥人怀里。
「没有呀。」她回以常骏一个略带凄凉的笑容。
他情愿见她大哭特哭,而非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模样。「还说没有,明明鼻头红红的,连眼睛都像兔子眼了。」常骏捏捏她的红萝卜鼻道。
「说没有就没有,阿骏你别管这么多啦!」她将整个脸埋藏在常骏的胸前,用心地去聆听他那有规律的心跳声。
「巧儿,看着我,别这样把自己藏起来好吗?」
「我没有把自己藏起来,可能是我的伤刚好,所以比较累吧!」白巧涵闷着声讲。
「巧儿,听话。」常骏却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不要动,这样好舒服的。」白巧涵闭眼紧紧地靠着他。
「巧儿,我知道你还是无法接受白老爹的死,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想我,想想你亲生的爹,见你了无生气的模样,你可以想想我们有多么心疼吗?」他实在很怀念之前,充满了活力的她。
自白巧涵从昏睡中醒过来之后,常骏用了极大的耐心对她解释白威的死,以及有关于她的身世,这几天白巧涵实在很难接受这等残酷的事实,她常自责的想,如果当初她不要硬闯璟王府,或许白威就不会死了,还有白威死的当晚她不要那么任性的去找常骏,那又或许白威现在还活得很好。
「阿骏,我爹真的死了吗?他是那么的疼我,对我那么的好,你说他不是我亲生的爹爹,璟王爷才是,我不懂,真的不懂,璟王爷十八年前不是不要我,为什么现在又要了呢?」真是的,害她现在好想哭。
「巧儿,我不是跟你讲过,当年是你的娘亲怕你被杀害,所以才请求白老爹收养你,真说起来,白老爹是当年要追杀你们母女的杀手,你娘也有可能是他杀的。」
「不,我娘不是爹杀的,是璟王爷害的,是自私的他害的,爹爹如果存心想杀我们,今天不会有我,他也不会坚持让我进璟王府。」她有血书证明的。
「巧儿,璟王爷最爱的是你娘,也找了你许多年,否则白老爹在证实你的身世之后,璟王爷不会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迟迟不敢将你正名,还有派人保护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铁齿铜牙的。
「但这封血书怎么说?」白巧涵由怀里拿出一封血书,并将它递给他。
常骏看了一眼,遂道:「巧儿,你怎么会有这封血书的。」
「是小雨偷偷告诉我,说璟王爷从我爹身上拿走了一封血书,我要她去找茱萸偷拿出来给我的。」
「茱萸这么笨哪里偷得出来?肯定是偷错了。」他不相信那丫鬟这么能干,能顺利偷出血书。
「就是笨人家才没有戒心,她才拿得到。」这就是笨人的好处。
「巧儿,难道你宁愿相信血书,而不愿相信我跟你说的事吗?」他有点心寒,竟然自己是不被信任的。
「阿骏,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我、我、我……」白巧涵话方讲到一半,哽咽到不
能自己。
瞬间,空气里只剩她的哭泣声和常骏的安慰之音,至于那封血书则被常骏丢至椅子的一角,风一吹,但见血书上隐约的写着--我最大的错就是相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