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遥夜,一个拥有美丽名字的西夏姑娘,豪放热情又带着大家闺秀的娇柔婉约,长相秀丽又融合塞外民族的野性,是个十分动人的美丽女子。
尤其她耍了一手好鞭,马上能拉弓,草原能牧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一般西夏菜肴绝难不倒她,还会做些江南小菜,是个内外兼俱的好姑娘。
更重要的是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西夏公主,为昭简皇帝的义妹,深得太后老人家的宠爱,是个不容错待的金枝玉叶。
杜遥夜原是都统大人之女,过着极其平凡的官宦女子生活,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扯进宫廷是非,甚至成为别人摆布的棋子。
那年春天杜都统奉命守护皇上的安危,谁知遇刺来袭而碰见另一个他也该效忠的尊贵男子,不打不相识的揭开一场身世之谜。
为了帮那人脱离卫笑生的掌控,合其它人之力诛杀老谋深算的奸孽,他战到最后一刻力竭而亡,口吐鲜血只交代了一句遗言便与世长辞。
那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一生,也让她由一位官家小姐荣升成娇贵的公主,出入随从动辄上百,毫无个人生活。
因此疼她的罗太后为免她宫中待久了会觉得沉闷,特别颁旨允许她可以出宫小住,与自己的未来夫君多相聚一些时间,免得成亲后会不适应。
所以她几乎是三个月住西夏皇宫,三个月待在阴风堡,如此轮替谁也不开罪,也能为彼此传递消息,互通有无为西夏国尽一份心力。
「啧!妳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赏鸟弄笙,咱们的拓拔堡主都快被野女人抢走了,妳这公主就要成为弃妇了,没人理会只能玩鸟。」
一见一道艳丽身影翩然而至,眼生厌色的杜遥夜放下手中逗弄的鸟儿任牠高飞,低头收起皇上哥哥送她的笙乐佯装没瞧见她。
若说在阴风堡有什么不适,除了堡里的人较冷漠不擅与人亲近,让她非常不习惯外,这个爱嚼舌根、老爱搬弄是非的无耻女人便是她心头最大的一根刺,不时让她日子难过。
「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无的放矢地说些风凉话来让妳难堪,妳随便捉个人来问问,看他身边的女子是谁,同进同出比妳这位公主还受娇宠。」
妒忌是女人的本性,不信她无动于衷。
「让开,别挡我的路。」他的女人多如繁星,她才不在乎是谁受宠。
一见她刻意挡在面前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对于一个月见不到未婚夫婿三次面的杜遥夜而言,她的得失心反而没有卫夫人季宁儿来得重。
婚姻大事没她作主的权利,当初爹亲的遗言已为她安排好一切,她只有逆来顺受的接受已定的命运。
若说她对拓拔刚有些感情的话,还不如说她对皇上哥哥的情意较深些,起码她想见他的时候便能见到,不用苦苦守候等他的一时兴起。
不过真要她有所选择,她宁可不要西夏公主的封号,当个寻常百姓比较自在,不必时时担心政局有变。
「哟!端出公主的架子呀!我是为了妳好才特意来知会妳一声,免得妳被人抛弃了还不知情,有失妳皇家的颜面。」呸!她当自己是真公主吗?真不害臊。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妳费心,妳该担心自己几时会被扫地出门,毕竟妳只是个留下来吃闲饭的闲杂人等,我一声命令就能让妳在街上行乞。」
当公主没什么了不起,但能显显威风治她大不敬的罪名。
「妳……」季宁儿杏目怒瞠,银牙暗咬把一口怒气往肚里吞,时不我予就得忍气吞声。「公主,等妳入了门好歹也称呼我一声义母,侍奉翁姑的入门规矩妳不会不知道吧?」
「等我入了门再说,卫夫人的年岁大了,大概忘了卫堡主是怎么死的。」虽然当时年幼未能目睹,但多少知个七、八分内情。
杜遥夜不是能受气的女子,在罗太后的宠爱下有些公主的骄气,官家小姐的出身只是点缀,她已经有着皇家公主的气势。
何况面对她所厌恶的人,口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想欺到她头上并不容易,宫中嫔妃的争宠手段教会她自保之道,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就要懂得反击。
杜都统死的时候她才八岁,随即被带入宫由罗太后抚养,自幼与母分离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并不好过。
尤其是内有皇亲意图篡位,拉拢罗太后心术险鸷,以其世功要挟皇上哥哥,使其母子失和难有天伦之乐,夹在其中的她难以做人。
她常在想若爹亲在临终前未曾托孤,或许她就不用饱受两相煎熬之苦,得以自寻其爱在草原放牧,与辽阔天地共舞四季之曲。
其实这公主她当得挺哀怨的,一点也不符合她外放的性格,要她中规中矩的循礼而行简直是一项酷刑,偏她又不得违抗。
她是个羡慕飞鸟的西夏公主。
「妳说我老了?!」她才三十出头而已,容貌未减如貌美少女。
得天独厚的季宁儿确实有她骄傲之处,她原本是卫笑生收养的义女之一,肤白胜雪娇艳欲滴,与当时年幼的拓拔刚感情甚笃,一度有可能成为少年夫妻。
但是一日被酒醉的卫笑生凌虐后,她淫秽的本性被激发出来,使计毒杀了当时已然失宠的卫夫人,佯称有孕坐上堡主夫人之位。
原本她的快活日子该由此展开,可惜她的堡主夫人美梦只维持短短一年时光,她就由云端跌入凡尘,成为带孝的寡妇。
「妳都说妳是我的义母还能不老吗?等我当上堡主夫人会好好的伺候妳。」她拿她最在意的事刺激她。
「妳这贱蹄子真当自己是公主吗?给妳三分颜色就拿起乔了。」有她在的一天,她休想称心如意。
哼!露出原形了。「注意妳说话的态度,我随时能拿妳问罪。」
她还是个西夏公主。
杜遥夜并未做任何动作,但她身后的侍卫和婢女已上前一步,就等她一声令下好教训出言无状的「平民」。
「呃,开开玩笑嘛!我见妳一人独处也挺寂寞的,故意逗逗妳罢了。」一见刀剑相向,季宁儿的气焰灭了几分,适时地收敛起张牙舞爪。
但她表面是忍让,心里却想着总有一天要她好看,让她再也当不了高高在上的凤凰女。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瞧我身边的婢仆如云怎会寂寞,倒是卫夫人妳可别爬墙,让死去的老堡主绿云罩顶。」她的那点肮脏事只怕瞒不了人。
脸色一变的季宁儿暗自心惊,笑得阴骛的直盯着她。「公主的玩笑话才真是吓人,我怎么会让老堡主蒙羞呢?」
在他活着的时候她就让他戴了绿帽,何况他都死了十年,已成一堆白骨。
「最好要懂得擦嘴,妳知道拓拔大哥最讨厌女子水性杨花,胡乱勾搭男人。」话不必说得太明,大家心里有数。
她背地里和堡外人士搭上是她的本事,但不是完全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只要稍微留点心便能看出端倪。
每当她笑颜如花地拢拢云鬓,不带架子的逢人便笑嘻嘻地打招呼,意满志得的模样便是刚从男人身上得到满足,脸带霞色好不快意。
反之她处处挑人毛病,见人就冷嘲热讽寻晦气,下给他人好过一刻,不用多想也猜得着她体内的淫荡作祟,找不到男人与之燕好。
哼!这贱丫头敢暗指她不守妇道,死了丈夫就不能再嫁吗?「呵……公主别再逗我发笑了,我要是妳就赶紧去守自己的夫婿,女人若是不使点手段是留不住男人的心。」
「妳在说妳吗?卫夫人。」像她铲除异己的伎俩就太不入流了,丑陋而令人作呕。
「虚心给妳的忠告妳姑且听之,为妳也为我好,妳晓得对自己没利益的事我是不会去做。」想跟她斗还得多学几年。
「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来像是暗藏玄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以退为进的计谋奏效,她趁机进言的说道:「妳见过堡主亲自为一名女子穿鞋吗?」
「穿鞋?」眉一拢,杜遥夜眼中出现讶然,
「还让她坐在他腿上与他分食一碗滋补的热汤。」这该是她所享的宠幸。
「什么?!他们共享一碗汤?」够吃吗?阴风堡的财务状况出了问题不成?
「不只呢!我听说堡主还将他喜爱的古剑送给她当古玩,娇宠之心天可明鉴。」而她只要一近藏剑居就会被驱离,连门都碰不到。
越想越气的季宁儿拧着绣花手绢,不甘心自己押错宝下错赌注,将大好青春葬送在一个糟老头手上,而放掉到手的大鱼。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对她言听计从的义弟会变成今日六亲不认的大魔头,对她不闻不问还刻意冷落,只给她温饱不给她一个痛快的折磨她。
想来她不过是做了件错事而已,有必要耿耿于怀定她一辈子的罪吗?也不想想他刚来的那段日子她对他有多好,常和他睡在一起聊聊心事。
说实在的,若非他当时年纪尚幼不懂男女情事,她肯定会一时把持不住地勾引他,两相厮磨。
「拓拔大哥舍得将他收藏的剑送人?!」杜遥夜惊讶的瞠大眼,不太敢相信她的说词。
对于一个将剑视同手足的收藏者而言,拿走他一把剑等于要他断手或则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人都给了她还在乎一把剑吗?妳这公主再不出面恐就后悔莫及,没了夫婿事
小,要是他起了异心不再力挺妳的皇上哥哥……』季宁儿阴阴地发出低嘲笑声。
说穿了她只是一颗受牵制的棋子,她一点也下放在心上,必要时她会如法炮制在她饭菜里加料,让她和年老色衰的卫夫人一样消失。
杜遥夜哎呀的惊呼一声,「妳没提起我倒忘了这件事,皇上哥哥有口信要交代。」
瞧她这急性,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人跟着把胡涂。
「对呀!别把自己的身份给遗忘,快去争取堡主对妳的注意,不要平白便宜别的女人。」先攘外,再治内,让她去做替死鬼。
为了汝娃一事,季宁儿表面上未受责罚,拓拔刚只是口头上要她闭户简出,少在堡内走动,没有连坐罪地任由她无法无天。
可是她清楚得很这是变相的幽禁,即使她仍有行动的自由,但是暗地里有多双眼睛在一旁窥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好立即回报。
她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这点小把戏,目前她只能安份守己的等待时机,静观其变的怂恿别人去试探一、二,她才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出手。
呿!她倒挺热心的。「妳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义母大人。」
「妳……」好,山不转路转,有一天落在她手中,她非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公主别尽跟我计较,真正让妳感到麻烦的还在后头。」
她会让她笑不出来,泣不成声地悔不当初。
「我的事我自有主张,妳可以退下了。」一看她那张虚伪的嘴脸,她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妳……」竟敢以嫌恶的神情命令她!
「怎么,要我命人用八人大轿抬妳不成?」她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季宁儿忍着气呵呵一笑,「好、好,我这就走,等妳哭得泪眼汪汪时别来找我诉苦,我绝对不会同情妳。」
一说完,她甩着手,恨得牙痒痒的离开,末行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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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刚的心思全绕着一名女子转,以一个正在裁制嫁衣好赶在来年春天出阁的新嫁娘而言,理应愁锁双眉、郁郁不乐,或是愤慨难当,急于铲除对己不利的人事物。
以一般情形来看大抵如此,鲜有例外,很少有妻子能忍受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妒意会使人失去理智。
但是杜遥夜却表现得事不关己,好像他的心在谁那里都无所谓,只要留给她不受打扰的空间即可,一切的风雨她都不在意。
可是有一件事她却不能不在乎,那就是生性忠厚仁慈,恭俭守成的昭简皇帝安危。
听说皇叔之子李敬穆有意以皇上无嗣为名,联合朝中大臣和宗室皇亲废帝,意图将其幽禁好逼使退位,自立为王。
她不恋眷西夏公主的封号,更不怕贼党日后的清算,只怕皇上哥哥的壮志不得伸,导致黎民苍生祸起兵革,无所归依,为奸人所害。
「咦,公主,妳看,有婢女与仆人偷情哪!」真是羞人呀!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行苟且之事。
不远处有位婢女与下人打扮的男女状似亲昵的拉扯,以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像在行不苟之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若是杜遥夜再上前几步一听,肯定会莞尔一笑地轻啐婢女大惊小怪,错把兄妹间的口角当是偷情的男女。
「别乱瞧,要有皇家纪律,别给皇上哥哥丢脸。」她只是瞄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走开。
「是,公主。」
但在树丛后的人儿犹不知情刚有人走过,兀自地为一件事争论不休,谁也不让步地争得面红耳赤,只差没撕破脸大打出手。
「……你说我不讲理给他脸色看,他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的行为有多卑劣无耻,强取豪夺一点也不顾念别人的感受。」亏她还推心置腹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怕她一走了之会伤了他的心。
什么伤心,他大概会站在崖顶狂笑,笑她的自作多情、不知廉耻。
「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妳要多体谅体谅他,不要动不动就使性子偷光他所有的衣物。」害他现在得一件一件找回来,狼狈不堪。
若她随手丢弃倒好些,至少他能发动全堡人手一起拾回,全部洗净晾干还能添上用处,不用裁缝再入堡裁制随时可能被偷的新衣。
而她所做的事是让人哭笑不得,不是拉根绳子挂在屋顶吹风,便是藏到女子的肚兜底下,甚至是放到厨房和柴火堆成一堆,让没注意的伙头当柴烧。
就连他多说了两句公道话,一觉醒来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衣,柜子里的衣服全都不翼而飞,害他得向贴身小厮借衣才不致赤身裸体。
「你说错了,我还留给他一套衣服,哪有全部偷光。」她才不像他那么没良心,碗里堆满饭还想抢别人的臭鱼干。
「是,妳心地善良、为人宽大,就别和堡主一般计较,他对妳的关爱众所皆知,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不开心。」在他看来已是超过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让人担心。
「小事?!」他到底是不是她的结拜大哥?专为「外人」说话。「你自己的小妹被欺负能算得上是小事吗?为人大哥的你不为我讨回公道已经天理下容了,你还劝我要息事宁人。」
太可恶了,他们蛇鼠一窝,她找错人结拜了。
有些腼意的李恶羞愧的说道:「我也晓得妳受了委屈,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妳就将就点委身偏房……」
若是自己妹子遇到这种事他当然气愤不已,当下找对方负起责任,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缺一不可。
可毁了她清白是他誓死以命效忠的主人,别说他开不了口据理力争,就算她把剑架在他脖子他也不敢犯上,反而会主动的把亲妹子奉上。
何况堡主的改变是有目共睹,他不再以杀人为乐,只专宠于她,许久不曾再召其它女人侍寝,让她成为他身边唯一的新宠。
光是这一点来看,她的影响力不可说不大,能让一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暂时放下刀剑,她功不可没。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嘴脸就像妓院的老鸨,把人推入火坑还一脸笑地数着银子。」什么叫将就,她外公没教过。
不过她学过一句话:宁可不识字,不可不识人。她就是识人不清才会误入歧途,认了个大哥不但帮不了她,还推了她一把当帮凶。
气鼓鼓的罗竹衣有满腹的不平,想离开又走不掉,不愿留下任人轻贱,但却偏是有足难行,让她的意气风发顿成断线纸鸢,一落千丈。
当人娘子她都要考虑再三,不肯轻易点头了,何况只是个小妾,要她忍气吞声也得看她大姊同不同意,罗家的女儿还没窝囊到与人共夫。
「我没有笑。」一句大哥唤得他心情沉重,他哪还笑得出来。
「是,你是暗笑在心,和你的堡主大人狼狈为奸、逼良为娼,丧心病狂的做尽一切没良心的坏事,你还配当人家的大哥吗?」她不满地用手戳他,表示唾弃。
他也不想当她兄长,有此义妹是悲不是喜。「阴风堡本就不是积善之家。」
意思是作奸犯科、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全都做过,不在乎多一、两项指控,反正事实确是如此,狡辩无法抹去冷残的过往。
何况这个贼也干过不少令人愤慨的恶行,不能说她良善得人人称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该设身处地的多为别人着想。
而这个别人正是如狂兽暴走的堡主,他的一阵冷火烧得大家都不好过,堡内阴气沉沉如大敌来袭,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哥,你不想我当只笼中鸟镇日悲伤吧?」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瞧她眼中的希冀,李恶的寒毛为之一栗。「竹姑娘,妳可别陷害我。」
「瞧!喊得多生疏,前不久你还兴高采烈地竹妹长、竹妹短,唤得好不亲热,这会儿倒想跟我撇清了。」真的不能指望他雪中送炭,自家门前雪自家扫。
「我哪有兴高采烈……」这话可不能让堡主听见,不然他十条命也不够死。「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为什么没人相信他的有口难言。
「大哥,你嘴上念念有词到底在念什么,谁逼你了?」看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他以耐人寻味的眼神轻睨,似在说:妳毫无自觉吗?「我在求神拜佛。」
「你?」她忍笑的紧抿着唇,怕笑出声会打扰他的成仙之路。
老虎改吃素,牛羊飞上天,荒漠顿成泽国。
「尽管怀疑我的诚心,自从妳来到阴风堡之后,我发现面对堡主的残酷根本不算什么。」至少他不必帮忙处理尸体。
眉头一颦,罗竹衣将手往他身上一探。「大哥,你在说我是个麻烦人物吗?」
需要神明保佑才能离灾离难。
「不,我只是希望妳让我好过些,不要做出或说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言行。」虽然很难。
江南女子都如她这般纤细吗?小小的脸儿不及巴掌大,但勇于寻死的胆识却是几个粗莽大汉也比不上的,居然敢用蝼蚁的生命力搏猛狮。
并非他不懂她的难处,一向自在惯了的姑娘家怎么受得了约束,尤其在他无意的撮合下失了身,任谁都无法视同寻常。
即使他有心帮她也力有未逮,谁叫她何其不幸被向来冷情的堡主看上,继而收入房当私人禁脔,他只能寄予同情,望她能好自为之。
可惜她看起来娇弱纤细,宛如难得的和阗美玉,但是性子如风老是定不住,说风即是雨的相当直率,让人为她的鲁直捏一把冷汗。
「大哥要是怕我拖累你就直说嘛!咱们可以商量商量,你好像很久没出远门了。」顺便带个竹篓出堡不致启人疑窦。
罗竹衣设想得十分周到,只要她能离开阴风堡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她去西夏都城看烟火,他们恢复一成不变,冷冰冰的生活,谁也别去牵挂谁,这样不是挺好的。
虽然她很喜欢那个白发大魔头,但他已经与人结亲了,她不会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姻缘,即使她心口很痛不想再见他,她还是会为他献上祝福。
不过二姊可能会用冷飕飕的鬼声说她很笨,人家负了她还不记恨,傻乎乎当作了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妳休想。」就算他要出门也不会带着她。
「人家什么都还没开口,你干么一桶冷水淋来,我要是冻伤了你能负责吗?」嘟着唇,她用埋怨的眼神瞪他。
李恶忘了堡主的严语,抬起手慈爱的抚抚她的头,「堡主不杀妳并非他仁慈,而是妳把他当人看待不像我们一般敬畏他,他真正动怒的模样妳还没见识过。」
凤飞九天、龙翔千里,他震怒的时候连鬼神都退避三舍,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漫天的风沙中只有他一道白影驻足。
「因为他的白头发和红眼珠吗?」她一直想问却苦无机会,每个人一见到她提到此事便纷纷走避。
眼一凛,李恶的神色骤地凝重,「别再问了,尤其在堡主面前。」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向其它人泄露。」罗竹衣两眼发亮的凑到他跟前。
她稚气的举动让人为之失笑。
「言多必失、祸起萧墙,安份一点别四处探头探脑,没有堡主的命令妳是出不了阴风堡。」他劝她要死心。
「是吗?」一枚铸金的令牌躺在她手心,上面写着「都统」两字。
罗竹衣轻轻的合上手,不是很甘愿地顺着他的脚步走向大厅,她想总有机会开溜的,她不会留在阴风堡看拓拔刚欢天喜地的迎娶新嫁娘,那会让她心疼至死。
她是个贼,只会偷东西,无法窃取他的情。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树叶浓密的高木中伸出一只手,一张吊儿郎当的男子面孔探出一眺,笑中带邪地?着一根麦杆上下嚼动。
「哎呀!真是太糟糕了,怎么会落入魔尊手中,我哪有办法跟他抢人,罗家大小姐的要求可真难倒我了。」
原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人掳走,结束这没有酬劳的买卖,没想到真正的考验才要到来。
搔了搔头,隐身树上的司徒长风开始苦恼了,他要如何带走她才不致招来追杀,让他情报贩子的名誉维持不坠之地。
烦哪!广交朋友也是一件错误的事,他实在不该硬着头皮和龙卫天结交,连带着被他的妻子吃得死死的。
风吹树摇动,一眨眼工夫,树梢间已不见人踪。
情报头子报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