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还敢要我乖乖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当我是什么!”荭嫔边用力擦洗着身体,努力地把正轩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和气味都洗掉,还在嘴里喃喃咒骂。
“你好好休息,我会在晚饭前回来。”她学着他哄慰人的语气,继而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呀!叫我等我就等吗?”
“明天我们搭飞机到欧洲……去你的!谁要跟你补度蜜月!什么叫做我将发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再跟你多相处一秒钟,对我而言都是地狱、不幸!混帐,混帐!”
她咬牙切齿、握紧双拳地咒骂,充斥心头的愤怒与挫折感并没有因而减少,正如她用力擦洗身体,擦到皮肤泛红、疼痛,擦到除了沐浴乳的香味外,再嗅不到其它气味,敏感的肌肤上却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灼热的爱抚与亲吻,脑海里鲜明的浮现出她在那床橄榄绿的床单上,发现的暗红印子。
那是她的落红。
震惊的威力在几分钟后的现在依然强大,荭嫔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剧烈颤抖着,闭着眼猛烈摇头,却明白再多的否认都没用了。
在那道暗红的印子被发现前,她可以气愤的咒骂初正轩的蛮横、霸道,发誓要将他的话当成屁一样不理,天真的以为只要洗个澡,就可以把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记消除,欺骗自己那段记忆不存在、没有意义!
可是当她看见那道暗红色的印子,昨夜到今早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细节潮水般汹涌到面前,他的爱抚……她的回应……还有那些爆炸般的快感……她在欢爱过后沉沦的幸福晕眩感……都有如立体声光般在脑海里轮番播放,张牙舞爪的追着她,逼迫她面对真实的自己,吓得她落荒而逃。
可是逃离了那张床、那个房间,却逃不出记忆里的火热画面,尽管她拼命地刷洗自己,还是洗不掉她曾经热情地迎接他的每次冲刺,陶醉在他狂野的节奏里。
“混蛋,混蛋……”
最混蛋的其实是自己呀!
她曾发誓绝不屈服,一辈子都不跟他好,却在他一个柔情的眼光下沉沦至万劫不复,让她非但无法昧着良心指责他强暴她,甚至无法将这些归结于性欲作祟,正如初正轩说的,那是两情相悦。也许最初时,他没给她说不的机会,也许他是用于些手段,荭嫔却无法欺骗自己,说她是被强迫的,说这一切只是性,不涉及感情层面……
想到这里,她激烈的颤抖着,一股热流毫不留情的贯穿她全身。
被他碰触过后,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不管是轻轻碰触,还是想到初正轩,都会兴奋起来。
怎会如此?
她不过是跟他过一夜,却像个渴爱的女人一样的渴望他……渴爱?
这个意念可怕得让她不敢面对,强烈地冲击着她的身心,令她沮丧得痛哭失声。
可恶,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突然,她全身一僵,他的声音穿透重重障碍,穿过水声而来……“荭嫔,你在里面吗?荭嫔……”
有短暂的片刻,她以为他就在浴室拉门外,一种赤裸裸被人看见的难堪贯穿全身。
但她随即发觉他其实没有离她这么近,他是在浴室门外喊她,而且她有锁门,除非初正轩有钥匙,否则进不来的。
而他……是有钥匙吧?
荭嫔一颗心提到喉咙,紧张地抽气,担心他会去取钥匙来开门。
正轩并没有强行进入。
他在门外喊了几声,没听见她的回应,却很清楚她在里面,只是躲着他。
“荭嫔……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叹息道,“不是像鸵鸟一样逃避,就是像刺猬一样对着我,什么时候你才愿意面对现实,认真看待我们的感情?这次,我可以纵容你逃避,给你时间想清楚。但等我回来……我不允许你继续打迷糊仗,一定要逼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不可!”
那自门外传进来的声音充满权威力量,听在荭嫔耳里,犹如威胁和挑衅,气得她全身颤抖。
说得那么柔情蜜意,什么给她时间想清楚,其实是将工作看得比她重要,急着赶去公司处理公事罢了。
但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她总算得到缓刑,不必立刻面对他。
荭嫔松了口气,但就在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正轩的声音再度传来,吓得她在浴缸里滑倒。
“我去上班了。”
好个临去秋波!
荭嫔按住左肩,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
等到确定正轩真的离开,紧绷的情绪一个放松,她哇的哭出声,把近日来感受到的每一分委屈、辛酸,内心翻腾的愤怒和压力,以及肉体上的疼痛,都借由泪水发泄。
哭了半天,她的心情仍很难过,好想找个人听她诉苦。
她首先想到燕欣,但想到昨天和她通电话时,她字字句句都是维护初正轩,就算她跟她倾诉,燕欣也不可能理解她的心情。
可除了表姐外,她还可以找谁诉说心头的苦闷和委屈?
忽然,她灵光一闪,脑海里出现了沈翎的名字。
她怎会忘了她?
沈翎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除了初正轩的事外,遇到任何不顺的事,她都会找沈翎说,沈翎也是如此。
荭嫔迅速从浴缸里起身,套上浴袍走出浴室,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从皮包里取出银色镶钻的手机,荭嫔一呆,想到这只手机是初正轩送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混合着酸涩和甜蜜的滋味,但在这股情绪泛滥之前,她就飞快甩了甩头,决心不予理会。
她按下沈翎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几下便被接起,荭嫔迫不及待的开口,“沈翎,是我……”
“荭嫔!”手机里传来沈翎的尖叫声,“你人在哪里?为什么瞒着我……”
嘈杂的声音让荭嫔皱起眉头抱怨,“你那里好吵,我听不清楚。”
“我在机场,当然吵啦。”
“机场?”
“我回台湾了。一下飞机就打开手机,你那么凑巧的打来……”
“沈翎,我有好多话--”
“我也有好多话想问你。”沈翎打断她,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怒气和质疑。“昨天一直打你手机,都没人接。打去你家里,管家说你根本没回去。”
“我是没回去,我--”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沈翎再次打断她。“有些事恐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去你家找你吧,到时候我们再说。”
“我还在机场……”
“你应该很快就会回到家。我们在你家碰面,拜。”没给沈翎拒绝的机会,荭嫔很快挂断电话。
下意识的,她并不愿意沈翎来这里找她。或许是她太过怯懦了,急于逃离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才借机出走。
到了沈家,她的心情会比较平静吧。
也许可以在沈翎的安慰下,寻到自己该走的路,知道该如何面对初正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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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荭嫔来到沈宅大门前。
往昔对她再熟悉、亲切不过的大门,此刻看来竟像一座跨越不过的障碍。荭嫔纳闷自己为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但人既然来了,就没有退却的道理,何况沈翎不是到家了,就是随时会回来。
想到可以立刻见到好友,荭嫔精神一振,按下沈宅的门铃。
不到十秒钟,守门人从监视莹幕确认了她的身分,为她打开大门。
荭嫔在进入主屋前,沈宅的仆役长安叔已经等在那里迎接她。
“安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讶异道,以为他还和沈翊留在香港。
安叔没有立刻回答她,那双刻划着皱纹的眼睛锐利的停留在她脸上,荭嫔虽然戴着墨镜,还是觉得很刺眼,她深吸口气,按捺下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镜子来检视仪容的冲动。
这位素有洁癖的仆役长一向瞧不惯人莲头垢面,可是她并没有莲头垢面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她。
“午安,荭嫔小姐。”安叔终于开口,老沉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使得荭嫔小心翼翼了起来。
“你好,安叔。沈翎到家了吗?”
“小姐还没回来。您要进屋里等她吗?”
“是的,我跟她约好了。”
“请进。”他引导她穿过门厅,直接走向二搂。“我安排您到二楼的客厅等候。还是照往常一样,先来壶水果茶,搭配西点吗?”
“麻烦你了。”荭嫔跟着他走进二楼客厅,拿下墨镜,环视着里头的布置,如记忆里一般充满休闲风。
安叔招呼她坐下,随即离开前去张罗,荭嫔这才松口气,向后倒向舒适的椅背。
虽然之前吃过刘太太做的早午餐--奶酪双色面搭配冬瓜排骨汤,可一想到沈家厨子的手艺,荭嫔以为她再不可能吃得下任何东西的胃,又有些空虚了起来。就像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桃园时,原本迫不及待想离开别墅,却在刘太太殷勤的慰留下吃了顿早午餐,当时她也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吃得下的。
可见得昨晚到今早耗费的体力实在是……
血液登时冲上脑门,荭嫔浑身燥热。
她赶紧正襟危坐,责怪自己怎么又想到那件事了。不想,不想,不能想!她还要告诉自己几次,才能遗忘?
“你他XX的摇个什么头?”
突如其来的粗口吓得荭嫔从单人沙发里跳起来。
她睁大眼,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沈翊一脸阴郁的站在客厅入口瞪她。
“原来是你。”她松了口气,接着投给他充满谴责意味的眼光,“吓了我一跳。”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边说边走向她。
“干嘛说话带刺?”荭嫔在那忧郁愠怒的眼睛注视下,极不自在。
“比起你的作为,我说话带刺还是客气呢!”他向前一步,火焚似的怒气好似随时都会从七窍里朝她喷射过来,荭嫔害怕地跌进沙发里,沈翊的表情更显阴沉。
“你到底怎么了?”
听见她惶惑轻颤的嗓音,沈翊心中充满挫折,咬牙切齿地咆哮。
“都到这种地步,你还给我装蒜!”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沈翊,你今天好奇怪喔,我哪里得罪你了?”荭嫔仍是一睑无辜。
“你哪里得罪我?”沈翊眼中充满不可思议,这女人不是太会演戏,就是个情感麻木的白痴!“你岂只得罪我,根本是玩弄我、耍我!”
“我玩弄你?耍你?这是从何说起?”荭嫔大呼冤枉。
“你心知肚明!”
“我才……”
“少爷,荭嫔小姐,我要上茶了。”
老沉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立时像枪膛被卡住似的无法发射,徒留硝烟的气味。
沈翊直起身,面无表情的转向门口,果不其然看见他自幼仰赖甚深的仆从长静静站在门口,表情镇定的仿佛没发现客厅里的紧张气氛。
安叔朝少主人点了下头,推着餐车入内,将一壶一杯及两层式的点心盘安置在茶几上,微笑的转向沈翊。
“我不知道少爷在这里,要不要我为您加一个茶杯?”
沈翊表情嫌恶的别开脸,走到另一边的沙发,跷起二郎腿。
“我不喝那种娘娘腔的花草茶!你还是给我倒一杯威士忌什么的。”
“这时候喝酒对身体不好,少爷。”安叔恭敬地说。
“昨晚你也这么说!”沈翊乖戾地瞪他。
“可是少爷并没有听我的话,早上才会因为宿醉头痛,这时候是不宜再饮酒了。”安叔忠恳的劝谏。
“如果我……”仿拂要呼应他的话,沈翊的太阳穴一阵抽痛,他不禁皱起眉。
“我帮您再煎碗醒酒汤吧。”安叔将少主人的痛苦看在眼里。
“我才不要再喝那种苦兮兮的玩意儿呢!”
安叔微微一笑,“可那很有用。我先下去准备了。”
直攻脑门的疼痛让沈翊无暇反驳,但就在安叔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安叔,请你把门关上。”
这话令沈家的仆役长神情登时复杂了起来,他欲言又止地注视着少主人,最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关上门离开。
一时间客厅里静得可怕,荭嫔感到一股压力自沈翊身上涌来,他瞪视她的眼神好像在瞪不共戴天的仇人,问题是,她跟他没仇呀!
荭嫔越想越困惑,也越想越有气,索性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斟茶、拈一块玫瑰花口味的饼干放进口中,优闲的姿态气坏了沈翊,差点又要冲过来吼人。
他勉强按捺住脾气,沉声道,“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说什么?”她想说话的对象是沈翎,不是他。
“你到底来我家做什么?就为了喝茶、吃点心吗?”
荭嫔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我是来找沈翎。”
“沈翎!”沈翊闻言暴跳如雷,“你不是来找我解释?”
“解释什么?”荭嫔纳闷,“我又不知道你回来了。”
沈翊一时气结,却无法反驳她的话。
昨晚他搭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台,气冲冲的想找她问清楚,可是荭嫔不仅手机没开,连家也没回,气得他只能回家喝闷酒,到现在仍因宿醉而头痛。这全是荭嫔害的,她却像没事人般,连向他解释都没想过,怎不令人火大!
“你是不是嫌耍得我不够,特地到我家来示威?”他恶声恶气的质问。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的智商那么低!”他不气反笑,噙着冷笑的嘴角充满鄙夷。“还是敢做不敢当?知道自己做错了,索性装白痴,连手机也不敢开!”
“你找过我?”荭嫔有些意外。
“怎么?我不能找你吗?”回想起昨天傍晚看到她回台的记者会,惊恐且不敢置信的连环call她却得不到回音的焦急和悲痛,沈翊仍有掐死她的冲动。
“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我向来都不开机的。”荭嫔理直气壮的回答。
沈翊再度语塞,可是……
“什么叫没事?”他气得跳起来,指着她骂道:“发生那么大的事会叫没事?你在机场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怎么会叫没事!”
“噢!”荭嫔涨红脸,避开他充满指责的眼光。“你都知道了?”
“什么叫我都知道了?”沈翊越吼越大声,“这种事你早该告诉我,却让我从电视新闻知道、看到!还说什么三岁一个代沟,我大你五岁就是快两个代沟!初正轩大你几岁?八岁!快三个代沟比起我的快两个代沟,多了一个!为什么他可以是你丈夫,我跟你却只是兄妹之情?”
荭嫔忍住掩起耳朵逃跑的冲动,懊恼地咬着唇回嘴,“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对喔,这些话是陈燕欣讲的……沈翊随即用力的甩了一下头,目光如火的瞪向荭嫔。
就算不是她讲的,她跟初正轩结婚总是事实……吧?
“你真的跟初正轩结婚了?”
荭嫔蹙起秀眉,一股不输昨天下午在机场被记者逼问时感受到的压力自沈诩身上源源不断涌来,挑起了她的怒气。
她受够了!
沈诩凭什么像质问犯人一样质问她?
她没必要忍受这么无礼的对待!
“不关你事!”她冷冰冰的吼回去。
“什么叫不干我事!”这句话比任何挑衅还要激怒沈翊,他逼到她面前,只要一伸手便能抓住她。“你害我把脸都丢尽了!就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对你有意思时,你却在大庭广众下跟初正轩火辣辣的接吻,宣布你已经是初太太了!你知道这么做,等于是当众给我一巴掌吗?”
“你对我有意思?”荭嫔的眉头继续打结,眼中充满困惑。
“你继续装蒜呀!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沈诩快被她无知的表情给气炸了。“是谁告诉你,前天晚上我吻你是一场戏的?这种话亏你们说得出来!当前晚宴会里的客人都是瞎子吗?我那么热情、深情地吻你,就算瞎子也能感觉出来!”
“可是……”
“还有我为你做的情歌,每一首歌里都有我对你的爱慕,你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记不记得上次我还特地去英国找你过生日?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会捧着鲜花邀请你共度两个人的烛光晚餐?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
荭嫔的确不懂,她错愕地张着嘴,一双美眸充满震惊。
沈诩立即领悟到,荭嫔是真的不知道他对她一往情深。
他不禁懊恼着先前的表现太过含蓄。
只怪自己太过年轻,身边又不乏主动追求的女性,便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匐匍在他脚下乞怜。
可是荭嫔非但没有追求他的意思,身边更不缺护花使者,他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却又放不下身段,只敢以曲折迂回的方式试探她,才会搞成这样。
想到这里,他的怒气陡然消失,替代的是一抹柔情。
“就算你之前不懂,可是在我跟你说得这么明白后,你还听不懂吗?荭嫔,我爱你。从你十六岁,我就对你有感觉了,我一直在等你情窦开放。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她抖着唇,面对着这情真意切的倾诉,内心波涛汹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应该感动的,沈诩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少女时的她也曾倾慕过,然而,那些曾藏在芳心深处的憧憬,不知从何时开始失去了悸动的能量。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深植在她心中的人不是沈诩,而是教她又恨又……不想爱的初正轩!
这使得她格外为自己感到悲哀。
如果能爱上沈诩该有多好?
就不用被那些纠结在心头、理不清楚的爱恨嗔痴给逼得进退两难了。
可是她不爱沈诩,即使是年少时的倾慕,都还在喜欢的范围,跨不进爱的门坎。
明了这点的荭嫔,面对沈诩的一腔情意。只能回报以遗憾。
只叹他的表白来得太迟,她的芬芳和美丽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如果能早些年,在她还没有嫁给初正轩,遗失她的心时……
反应在她脸上的情绪,轮番交替着了解、感动、遗憾和悲伤,就是没有回应给他的爱。
沈诩心底发寒,天之骄子的他感到今生首次遇到的挫折就横在眼前。
他告白得太晚,来不及了吗?
不,只要她想要,没有什么是来不及的!
激情在他眼中随着不容人刺伤的自尊所下的决定而急速加温,他一把抱住荭嫔,俯视着她错愕的表情,坚定的命令道:“跟初正轩离婚,嫁给我!”
震惊的情绪在荭嫔眼中炸开,她丝毫没料到沈诩会提出这个要求,心慌意乱之下,只能摇着头低喊:“我不……”
沈诩无法忍受她的拒绝,倨傲的唇霍地堵住那双花蕾似的娇唇,要她感受他男性的激情和决心,要将她驯服在他的魅力下,甘心当他的俘虏。
可是荭嫔一点都不想被他驯服。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全身随即被气恼的情绪所充满。
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强吻她!
力气从怒火中源源不绝的涌出,荭嫔转眼间化身为亚马逊的女战士向沈诩宣战。
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双手双腿的力气敌不过他,索性就用咬的,沈诩没料到她如此泼辣,嘴唇被咬个正着。
正当他吃痛得想要推开她时,背部仿佛被人用乱捧打中,并伴随着凶恶的叫骂声。
“你混蛋呀!快放开荭嫔!放开,放开!”
沈诩忍痛用身体撞开对方,只听见“哎哟”一声,他转过身瞧,发现妹妹沈翎被他撞倒在地。
“大混蛋!你竟然撞我!我要告诉爸妈啦!”沈翎挥舞着手中的Hermes马鞍包,嘴里喃喃咒骂。
这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令沈诩为之气结。
“明明是你先打人……”
“谁教你欺负荭嫔!”沈翎好不容易爬起身,大义凛然的指着兄长骂道:“堂堂的沈家公子,竟然沦落到跟强奸犯一样丧心病狂的欺负女人!你知不知羞呀!”
“你!”沈翊想要辩白,可是当他看到荭嫔泪涟涟地缩在沙发里,用一种混合着惊惧和愤恨的控诉眼神瞪着他时,觉得自己果真如妹妹说的一样混蛋。
他怎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强烈的羞耻感席卷全身,沈翊登时觉得无地自容,羞愤交加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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荭嫔的心脏跳得厉害,刚才的事像一场恶梦,惊魂过后,残余的情绪依然控制着她。
那是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屈辱的情绪,使得荭嫔余悸犹存地颤抖不停,只能瞪着沈翊消失的门口发呆,直到感觉一道持续的注视灼热的盯着她看,才回过神来迎向对方。
酸热的刺激冲到眼眶,她不自觉的流露出乞怜的神情,好似盼望对方能慷慨的提供一个拥抱,平抚她受创的身心。
然而,那张总是能了解她、安慰她、笑意盈人地欢迎她的美丽脸蛋,不但看不到一丝往昔的亲切,还像戴着一层冷酷的面具对着她。
荭嫔心慌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开口,“沈翎,谢谢你……”
凄惶的声音好似在请求对方别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她。
沈翎却不领情地把脸别开,任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荭嫔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处,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沈翎对她这么冷漠。她想开口问个清楚,话到嘴边,却忧悒地梗在喉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间从未有过任何嫌隙,也从来没有不说话的时候,她不懂为何会这样。
她做错了什么?
沈翎之前还为了维护她跟沈翊起冲突,现在却对她好冷淡……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初正轩结婚的事?”冷冷的声音将荭嫔从伤心的世界里唤醒。
她愕然抬起湿蒙的眼眸,对上沈翎炯亮却没有一丝暖意的眼光。
那里好陌生,且充满质疑,还有一些些令她难以置信的恨意,荭嫔登时感到胸口紧窒而疼痛。
“你明知道我对初正轩一直有好感,好几次央求你帮忙撮合,却还这样对我,你有没有良心!”
沈翎充满谴责的每个字都刺进荭嫔心中,令她难以招架。
她张着嘴,想要解释,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瞪着好友像只被激怒的老母鸡跳到她面前。
“你一直在看我笑话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荭嫔终于寻到力气摇头,“好几次想告诉你,只是不晓得该怎么说……”
“什么叫做不晓得该怎么说?”沈翎越听越怒,“你只消告诉我,你自己想要初正轩,我就明白了。可是你什么都没讲,还虚情假意的答应要帮我撮合,结果却偷偷跟他结婚!”
“我没有,我……”荭嫔着急地否认,想要告诉沈翎她一点都不想要初正轩,解释的话却像根鱼刺般梗在喉头里吐不出来也吞不下。
“你没有跟他结婚,没有瞒着我吗?今天若不是媒体爆料出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你一直让我像个花痴一样,向你诉说我对你亲爱的丈夫初正轩有多喜爱,频频询问你他有没有意中人,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之类的,你这么做很可恶耶!”
面对好友咬牙切齿的指控,荭嫔招架不住地在沙发上畏寒似的缩着身体。
“我不是故意的!”她凄楚的喊道,满肚子的委屈凌乱得难以诉诸言语。“我、我……你不懂啦!”
“你从来都不讲,我当然不会懂!”沈翎缓下口气,语带讽刺。
“当时我心情一团混乱,没法子想太多。”荭嫔试着想让她明白。“爸爸的遗嘱要我嫁给初正轩,否则不能继承遗产……”
“太荒谬了!”她根本不相信,然而荭嫔脸上的表情让她心念动摇。“就算这是真的,你可以不答应呀!”
“我不甘心!我是爸爸的独生女儿,他却把一生心血全给初正轩!初正轩抢走了爸爸的爱,我不能坐视应该属于我的遗产也被他夺走!”荭嫔激动的喊道。
“你就为了钱……”
“那不是一笔小钱,是两百五十亿!”
“你就为了两百五十亿出卖自己,出卖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沈翎不敢相信她是这种人。
“你不要这么说!”荭嫔颤声道。
“不然你要我怎么讲?”沈翎深恶痛绝的吼她。“要不是你把两百五十亿看得比我们的友情还重要,你会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嫁给初正轩吗?就算你一定要嫁,也可以事先跟我说一声再嫁呀!可是你什么都没讲,害我傻傻的向你倾吐对初正轩的暗恋,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
“我没有……”
“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说谎!”沈翎痛心至极。“枉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当你是亲妹妹一样疼爱,什么知心话都跟你讲,好东西也跟你分享,你却这样对我!”
“你听我解释!”荭嫔极力想让她理解自己的心情,然而那些情绪是那么混乱,连自己都理不清楚,遑论说给人明白。“我不是……你知道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应该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再也不了解了……”沈翎沮丧的摇头。
“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呀!”
“有比初正轩重要?有比那两百五十亿重要?”
荭嫔想回答她,是的,是的!
可她的心好虚好空,紧涩的声音只能在喉管里含糊滚动,升不上舌尖来。
“你说不出话了吧?”
沈翎冷笑,将她的为难都看在眼里,心里好失望。“在你心目中,财富和初正轩终究是比我重要。”
“不像你想的那样!”
荭嫔绝望的说,语音一字比一字艰难的从声带里摩擦出来。“两百五十亿对我而言……不仅是一笔财富而已,那代表着父爱!如果我连这些钱都拥有不了,表示我是真正的失去爸爸……”
说到后来,她泣不成声,沈翎不由得于心不忍。可是,就算她能体谅荭嫔对父爱的执着,还是无法认同她的说法。
“初正轩呢?他对你又是什么意义?”
荭嫔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原本是她来找沈翎想理清楚的答案,但面对她的质问,却害帕得连探究都不敢。
“你还想自欺欺人下去多久?”
沈翎沉痛的质问,“我一直相信你说的话--你跟初正轩只有兄妹之倩,才会盲目的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情债跟真正的兄妹之情是不一样的。怪不得每次我央求你试探初正轩对我是否有好感,请你制造机会让我们相处,你就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愿意……”
“不是这样的……”荭嫔视线迷茫,心也茫然。“我试过……但……”
“你根本就知道他爱的人是你,就算你真的试了,也不过是应付我。”
荭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法否认沈翎的话有多接近事实。可是……或许她在下意识里早就知道初正轩对她的情感,只是不愿面对,却不像沈翎说的,明晓得初正轩爱她,还故意欺骗她。
“你这么说不公平。”荭嫔苦笑,“一开始时,我的确是真心想要帮你,也曾天真的认为只要初正轩爱上你,我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可是……情形完全不是我能掌控的,初正轩他--”
“不要再说了!”沈翎心如刀割,清楚地意识到荭嫔要说的话绝不会是她喜欢听的。“不管你有多少借口,都无法让我原谅你隐瞒结婚的事。”
“沈翎!”
她泪涟涟的乞求她的谅解。
“你嫁给他三年了,不是三天!”
沈翎怨恨的瞪着她,“你有太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翻闷不吭声,表示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你让我从媒体得知这件事,一开始我不愿相信,拼命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开机……”
“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没必要是不开手机的。”
沈翎沉痛地打断她。
“所以我打去给燕欣求证。你知道当我从她口中得到证实,心里有多难受吗?失恋的打击还在其次,被好友出卖的痛苦才最教我难以承受!”
“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不是故意的,伤害了我,还有我哥!”
“沈翊?”
荭嫔表情复杂。
“没错!”
沈翎勉强压抑着一涌而上的怒气,咬牙切齿的回道:“虽然我不赞成哥哥刚才的作为,可是……我同情他!哥哥一直喜欢你……”
“我不知道呀!”
荭嫔为自己辩解。
“你以为以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撇清,完全无视于别人的痛苦吗?是,你不知道哥哥喜欢你。是,你不知道隐瞒跟初正轩的婚姻对别人会造成伤害。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就没错、不必负任何责任吗?林荭嫔,你知道自己是全天下最自私可恶的人吗?”
“我不……”她没有要撇清责任,也不是无视于别人的痛苦,她只是……不知道会这样呀!
“最可恨的是,你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跟你这种人说话是浪费我的时间,请你离开,我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了!”
“不……”荭嫔慌张的摇头。
沈翎赶她走?
“我要你滚,你不明白吗?”沈翎恨意汹汹的对她吼道,“我不要再理你了!”
说完,她霍然转过身,带着绝不回头的决绝,挺直着背往厅门口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