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一辈子一定要鼓起勇气做一件事,那她会选择哪件事努力?
以前从没思索过这样的问题,生活对来她说总是战战兢兢,有很多事情,就算是勇气满满也不可能有所回报,她知道这样的事实,勇气,很容易在这种情况下萎缩掉……
可是近来,她也察觉到她的勇气在累积,有些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她知道,是唐若谷让她变得勇敢,他不是提供一双遮风挡雨的羽翼让她躲避,以为只要看不见恐惧,它就真的不存在,这种掩耳盗铃的行径,并不能帮助她成长。
看着记事本上的勇气表,她知道是因为他太纵容,加分比加水还简单,咕噜咕噜就灌到八十分,实际上,她还没有这么高分的勇敢,或许她有改变,但绝对没能及格。
“如果有件事非要鼓起勇气不可,我最希望……鼓起勇气对他说……”
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打断叶子蔻的自言自语。
“你耳聋呀!三催四请也请不动你这个大小姐来帮忙做事情吗?!”
暴怒的女太上皇一大清早就来叫她起床,早已清醒并且在床铺上胡思乱想的叶子蔻立刻跳起来,半秒也不敢摸鱼,她怯怯地打开门,迎向女太上皇狠瞪过来的目光。
“阿姨……有什么事吗?”起床前匆匆望了闹钟一眼,才刚五点。
“什么事?!你没看到家里客厅堆了一堆衣服,我忙都忙不过来,你还赖在床上偷懒,也不想想我辛苦工作是为了贴补家用,光靠你爸爸那点管理员的薪水,怎么养一大家子?!”女太上皇声调尖锐,数落起来又直又顺,仿佛练习次数已经多到琅琅上口。“还不快来帮忙缝钮扣?!下午客人要来拿的!”
“好……”叶子蔻顺从地点头,今天阿姨的心情好像很恶劣……
她简单刷牙洗脸,扎了根马尾就到客厅帮忙工作,总共也花不到几分钟,但一出去,又换来女太上皇的酸言酸语,
“慢吞吞的!叫你做个事就心不甘情不愿,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替别人养孩子!”裁缝机的声音没停,女太上皇的嘀咕也没断,叶子蔻应该要听得很习惯,只是每多听一次:心里还是会疼疼的……
她很努力想做得好,让爸爸和阿姨都喜欢她,她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努力耕耘却得不到收获?
做家事,她样样不偷懒,当弟弟妹妹还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睡觉,她已经拖好整屋子的地,和洗完一盆子的脏衣服。晚上打工回来,洗碗槽里永远都留着一整叠碗盘给她洗,她没有抱怨过什么,心里认定是替家人分担工作,没什么好计较,然而这么想的人,只有她吗?
叶于蔻缝着扣子,有些无能为力的轻叹。
“叹什么气?!做事情摆什么脸色给我看?!”
女太上皇突地摔起大剪刀,叶子蔻吓了一大眺,惶惑地看着女太上皇逼近她,马尾被狠狠揪住,扯疼她的头皮——
平时阿姨虽然从不给她好脸色看,但是她也几乎不会亲自出手打她,最多只有在父亲面前加油添醋,让父亲连同她的愤怒一并出拳脚,今天真的很反常,她的脾气似乎积到了某种临界点。
“我不是……我只是自己在想些事情,不是不想帮忙……”善于看人脸色的叶子蔻明明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勤道歉,再不然至少也该乖乖闭上嘴,让人骂个过瘾,但是她……
“你还想跟我顶嘴?!”
“我不是要顶嘴,只是想解释清楚……”
“有什好解释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连你一块带走?!我看了你就心烦!”呼过来的一巴掌又快又猛,叶子蔻来不及躲,脸上随即烙红了五指印,疼得她连脑袋、耳朵都嗡嗡呜呜,有片刻的晕眩。
当阿姨用这种痛恨她母亲的字眼在骂她时,表示阿姨情绪的失控源自于她母亲。
叶子蔻勉强站稳了踉舱的脚步,麻疼的脸庞绽开笑,牵动着痛楚,使得她的笑容有些扭曲。“我……我妈有消息吗?是、是不是她有打电话回来,还是写信——”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女太上皇猛吠,随着她每一回吼出“没有”,拉扯叶子蔻马尾的力道也一遍递加重。“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回来?!这个家全是我一手打理起来的,她做了什么?!有种跑出去就别不知羞耻的回来,这个家是我的!我的!”
头皮痛到像要被撕扯开来,叶子蔻必须跟着她的拉扯移动才不至于被扯掉大络头发。“阿姨……我没有那个……噢!”
“你妈跑掉了,就应该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家里,留下你一个眼中钉扎我的眼做什么?!你滚呀!滚去你妈那边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好!死在外头最好!”女太上皇推开她,握紧的五指问缠绕着好几根的发丝,叶子蔻噙泪捂着头皮,摔在藤椅上。
她知道阿姨不喜欢她……但她没想过,她是如此的恨她……
女太上皇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丢她,屋里砰砰磅磅全是重击声,她嘴里忿恨地吼着:“她凭什么还占着我的位置,让你爸对她念念不忘?!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女人争地位?!她是什么东西?!”
叶子蔻护着头,至于身体其他部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客厅的吵闹声惊醒全家人,她的弟弟妹妹只敢站得远远的,谁也不想膛浑水,这样的画面他们已司空见惯。
“你在做什么?”太上皇是唯一跳出来阻止自己老婆的人,大掌一擒,抢下她手中的烟灰缸。
“我在做什么?!没看到吗?!我在帮那个女人教训小孩,省得她不懂什么叫家教!”烟灰缸被拿走,她照样操起遥控器朝叶子蔻背上丢。
“你根本是在迁怒!我不是说过了,我昨天喝醉,说的全是醉话——”
“对!然后你嘴里叫的全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这就是女太上皇失控的主因。
“那又没什么意义——”
“酒后吐真言!你心里根本就还有她!那你去找她回来呀!娶我做什么?!你就跟你的爱妻和爱女去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呀!”嫉妒的女人用著最泼辣的表情嘶叫,她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丈夫嘴里叫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即使是喝醉酒也不行!
“你……你真是讲不听耶!她就已经跑掉了,还什么爱妻,拜托!”都离婚十几年了!
“你别骗了!你跟你女儿一样,心里都还巴望着那个女人回来,好把我踢出家门对吧!好呀,我走,走得远远的,带着我自己生的三个孩子离开这里!”女太上皇作势要去拉躲在门后的三个小孩。
“你别闹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巴望着她回来,我不可能让她再踩进我家一步。你们都回房间去睡!”太上皇冲过去挡,回头吼得三个孩子赶快关门躲避。
“你女儿就有!她说我比不上她妈妈,最好离开这个家!”女太上皇像下肯放过她,食指指向蜷蹲在角落的叶于蔻。
“你还不快跟阿姨道歉!”太上皇拎小鸡般拎起她,永远不论对错是非,都要叶子蔻先低头。
他是个大男人主义者,拉不下脸对妻子轻言细语要她气消,而这种时候,硬逼叶子蔻说对不起永远都是夫妻和好的最佳良药。
叶子蔻咬住唇,也咬住她向来会立即脱口的道歉。
“……我没说那样的话。”
两个太上皇没听到他们以为一定会听到的答案,两人愕然相视好半晌。
“你说什么?”太上皇要再确认一次他有没有听错。
“……我从没有说过阿姨比不上妈妈,最好离开这个家。”叶子蔻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说得颇为坚定,一字字都清楚。
以前,她背黑锅也不介意,被误解也无妨,可是她想尝试和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让彼此间的关系别再因仇视、伤害而遭到破坏。
女太上皇突地冷哼,“我看她是几个星期没挨揍,皮开始痒了,讲起话来也变大声了,再给她几个星期,她不就爬到我们头上撒野了?”
如果说她愤怒自己的丈夫心里仍存着前妻的身影,那么叶子蔻几乎就等于前妻留给她的巨大阴霾,所有的怒气都冲着她而来。
叶父横眉竖目,扫向女儿的视线很冷,尤其是越听妻子的扬风点火,两道粗浓的黑眉就越往眉心拢靠。
“我没有这个意思……”叶子蔻还是小小声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女太上皇现在巴不得多抓几句叶子蔻的语病,好让丈夫的火气攀升到最顶点,到时的戏码……哼哼,才能让她消气。
看到叶子蔻挨打,她就可以幻想是那个与她敌对的女人在害怕颤抖地接受拳打脚踢。
“……我不需要为了我妈妈的离家出走而负责吧?我希望你们可以把我视为独立的个体,我是我,她是她……”叶子蔻双手不安地交握,她心里还是怕,不过她知道自己必须替自己做些什么,她想试着勇敢起来,藉着唐若谷给她的勇气,将记事本上记载的“勇气”化为实际——
她想要让他们听到她的声音。
叶子蔻勇敢抬头,与父亲和阿姨面对面,试图给他们最友善的笑容。
“不要因为我是她的女儿,你们就将对她的仇视发泄到我身上,我……真的很努力想做个能让你们两个都真心喜欢的孩子,请给我机会,让我证明——”
“哐!”
瓷杯在地板上碎裂开来,里头盛满的淡褐液体溅开一整片的水渍。
唐若谷执杯的长指还举在空中,看着杯子滑出指掌时,他有片刻的失神和怔仲。
“你没睡饱吗?拿个杯子也拿不好。”恋曲咖啡店的老板随即拧了拖把过来,三两下将地板弄干净,瓷杯碎片则是由唐若谷收拾。
“没有,只是突然有点心神不宁。”唐若谷拿面纸拭净裤管的水渍。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昨夜通宵工作,所以才会不留神打破杯子。”而他,就是大清早被一通“我要喝水果茶”的电话给挖起来的苦命老板,现在才六点半不到呀!
“……雨好像下了整整一夜。”唐若谷望著窗外,豆大的雨不停落下,滴滴答答地拍打屋檐,抬头瞧见的天空乌云密布,浓重得像随时都会压垮下来。
“多下一点也好,不然水库缺水才更麻烦。”老板再拿了个瓷杯过来,这回也占个位子坐下。“你别因为天气不好就学人家伤春悲秋的,虽然你那张脸做起忧愁表情很合适,可是一想到你是个大男人,我还是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谁说我在伤春悲秋了?”唐若谷替两人斟满水果茶,即使一个晚上没睡,他脸上仍看不到太多的倦意。
“不然你用那什么眼神在看窗外下雨?”
唐若谷支颐偏头,没看向老板调侃的脸。“觉得闷而已。”
胸口……很不舒服,有些不安。
“你的表情和那时的我真像!”老板豪气一掌,重重拍在唐若谷的背脊,差点打断他一排脊椎。
“那时?”咳咳咳——
“就是‘她’跟我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的那个时候呀,我也时常看着天空掉眼泪,连一片枯叶飘落,我都可以哭上半天。”老板远眺雨景,幽幽一叹,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人生陷入永远的冬季……
“但是从你的脸上露出那种表情,实在看不出让人同情的美感。人的皮相,一生下来就定型了,请不要强求它做出它不擅长的神情好吗?”男人要哭出美丽本来就不太容易,何况是一个那么……呃……的男人。
“反正我就是没有你美型,但是我的心很纤细的——”老板做出捧心状。
如果不是唐若谷的家教好,他现在真想把含在嘴里的那口茶全喷在老板脸上,以彰显他的不敢苟同。
“你那种情况叫失恋,和我天差地别,我现在可是很甜蜜的。”唐若谷优雅地交叠起长腿,取出丝绳将长发系束在脑后。
“又还没追到女朋友,在甜蜜什么呀!”听起来真教人嫉妒。
“谁规定要追到了才甜蜜?这种瞹暧昧昧的感觉也很好呀。”酸酸甜甜才是正道,要是过甜只会让人觉得容易腻。
“那是小毛头初恋才会有的好不好,都几岁的人了,还谈纯纯之恋?”
“她是我的初恋没错呀。”
老板大大惊讶,“不、下会吧?!你没交过女朋友?”
唐若谷优雅地轻晃脑袋。
“你长得这么漂亮,却没有女朋友?!”怎么可能?!
“就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没有女人敢要我。”男人还是帅比较吃香吧。“如果你是女人,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他假设性地问。
“门儿都没有,我找一个比自己美的男人做什么?打击我的自信心吗?!”老板没思考半秒钟,冲口而出。
“就是罗。”
“不过你的工作能接触到的美女那么多,我不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爱上过你,毕竟长久相处下来,还是能勉勉强强挖出你一两项优点吧?”所谓日久生情,不就是这样吗?
唐若谷听到他这么说,漂亮的唇忍不住弯笑。
“长久相处?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和任何人长久相处。”
工作方面的接触,另当别论,但私底下,他几乎没有任何朋友,老板勉强算一个,但那可是老板努力了将近一年才换来的成果。
“也对……原来是初恋,难怪我认识你到现在,没看过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特别的……她不介意你比她美吗?”
“没问过,也许介意,也许不介意——”
唐若谷没将这个问题挂在心上,他知道这根本不构成任何阻碍,叶子蔻不是以貌取人的女孩——无论他是美或是丑,都不是她决不决定接受他的重点。
他从她眼中看到她对他的迷恋,但那不是迷恋他外貌的眼神,好几次他轻轻触碰着她的脸,她会像只猫儿依过来,他替她化妆时、那夜她在他床上熟睡时,她都是那么贪恋地依蹭着他的手,而他,也不禁流连在她脸上,用他的手指,用他的唇……
玻璃窗外,蒙蒙雨街,玻璃窗内,反照出唐若谷想起叶子蔻一举一动之际,唇边漾满的温柔,就连街外匆匆避雨的身影,他都能看成是叶子蔻,想像那踉脍奔来、跌跌撞撞的狼狈身影是她——
咦?!
唐若谷倏地起身,从方才就微微泛紧的胸口在这一刻几乎要炸开,让他呼吸一窒。
“咦?店、店长——”老板愕视唐若谷铁青着脸,冲向大雨倾盆的街道。
叶子蔻睁不开眼,雨水完全阻挡住她的视线,即便想使尽力气撑起眼皮,更剧烈的痛楚却让她整张脸麻痹到发疼。她靠着嘴呼吸,嘴里满满尝到的全是冰冷雨水和腥咸血水,想抹去脸上的雨,却怎么也不敢去摸自己的脸颊,连雨水打在皮肤上都那么样的疼痛,换成是她的手,可能更加难以忍受……
在雨声里,听到唐若谷的声音,她茫无头绪地找他,伸长着手,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呜咽地哭着,声音模糊地叫着他。
在她摔跤之前,一双手臂牢丰从她身后抱住她——
她嗅不到他的味道,只嗅到浓稠的血味,但她知道是他。
“蔻子!你怎么连伞都不撑,雨那么大——”心疼的数落在叶子蔻抽噎地倒向他之时,全数哽在喉头,他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冻结。
天杀的……
“有脑震荡现象,左肩轻微骨折,肋骨末端有裂痕,左大腿遭剪刀刺伤,失血情况还好,只是她那张脸……”
唐虚怀——身为脑科兼外科再兼心理医师,顺便还兼牙科眼科骨科耳鼻喉科的密医——顿下句子,不是想吊人胃口,而是他在考虑,再讲下去,他弟弟会不会发狠翻桌?但接收到唐若谷扫来的催促眼神,他只好继续尽主治医生及哥哥之责,完整且不隐瞒地托出实情。
“她的鼻梁被打断,右颧骨碎裂,上颚骨严重骨折,上下牙齿总共被打断十一颗,恐怕要靠整型手术才有可能恢复原有的模样。”唐虚怀拦下唐若谷,摇摇头。“弟,别进去看,她的情况很糟糕,尤其是护士替她擦掉满脸血水之后……”根本是惨不忍睹了,如果连他都这么觉得,何况是他老弟?
他是第一次看到唐若谷如此粗鲁地踹开他的密医诊所大门,全身湿淋淋的像跳进淡水河去打滚一圈,双臂问的长外套底下包裹着一个近乎毁容的女人。
唐若谷身上还滴淌著雨水,长发此时散乱地贴在他的手臂和胸口,脸色苍白——即使他是一路抱着叶子蔻冲上楼,脸上也不见半点劳动过后的红润。他紧盯着加护病房的门扉,直挺挺站着,教人猜不出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唐虚怀心里暗叫不妙,他弟弟这号表情他有多久没看见过了?五年?十年?他算不出来了,只是幸好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他从全黑医师袍里摸出一根针筒,在唐若谷一转身,立刻对着站在一旁的老板大喊:“快抱住他!”
老板的神智反应虽然慢,肢体反应却是一等一的强,脑子还没接收到唐虚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两条粗壮手臂已经抱住差点从他身边奔过去的唐若谷。
“放手——”唐若谷才吼完,整个人就瘫软下去,而他身后的唐虚怀拿着注射完毕的针筒吁了口气,拍拍胸口。
“还好来得及。”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用到这根针筒哩。
“你对他做了什么?”老板看着唐若谷倒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失了力的颈项偏侧在一旁,脖子上有个细小的针孔痕迹。
“让他镇定,不然会出人命的。再麻烦一下,帮我抱他到病床上躺一下。”唐虚怀指挥着老板。
“为什么要这样?店长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吗?”他刚刚一时之间还以为唐若谷是吓昏了,没想到是唐虚怀偷袭他,似乎打了麻醉针还是镇定剂之类的。
“你看不出来我弟想冲出去杀人了吗?我那么疼爱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他闯下大祸。”兄弟之情真是让人感动得想哭。
老板将唐若谷放在病床上,“他杀人?我还比较怕他冲出去被人杀哩,没看到那个女孩都被打成那样吗?店长出马,下场大概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店长又不强壮,如此美型优雅——换成白话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美少年”,只差没咯两滴血来增加美感。
“我弟是拳击轻甲级金牌的选手,曾被教练誉为当世天才,国一时差点将一个骑机车抢劫又拿刀划断妇女咽喉的家伙给打死,从那天之后,我妈哭着求他‘温柔一点’、‘文弱一点’、‘懦弱一点’、‘没种一点’、‘娘娘腔一点’。我们两兄弟对父母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尤其加上眼泪攻击,简直是我们的死穴,所以他就决定让自己文弱起来,而结果,就如你所看到,他变成一个美极的男人。”唐虚怀嘴里咬着体温计,穿着一身不纯洁的黑袍,一点也不像个医生。
“店、店长是那样的人?”不不不,他没办法想像一个背后扛着一篓火红玫瑰,身边还有无数刺眼光芒的美型男在挥汗打拳击!落差好大……
“他就是那样的人。只要别超出他的忍耐极限,他可以优雅得像个贵公子,冷眼看着别人受苦受难,但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忍无可忍,我不能冒险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有失控的一天,没想到这剂针还是用得上。”
“因为他喜欢那个女孩,所以无法忍受她受伤害。”这是人之常情。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他的‘无法忍受’。”那会害他吓掉半条命,对父母也没办法交代,要当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真不容易呀。“总之,先让他冷静冷静,至于之后该选择什么方式替那个女孩讨回公道,等他醒来再说。”
唐虚怀拨拨额前那缯刘海,天蓝的眼睛配上浓黑的发,虽然有些冲突,但又迷人的彰显出黑发及蓝眼两者各自的漂亮,他和唐若谷是不同类型的好看,唐若谷因为长发和身段,使他看起来柔美,而唐虚怀却是男子气概十足,却又不过度粗犷那一型的漂亮。
接着,他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得先想办法把她那张脸给弄回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