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这不是跪地的声音,这是叩头的声音,在蓝御天没有脸容面对她时,她跪在地上举香拜过了神桌上供奉的牌位,忽然对着蓝影白和他伏地叩头!
「我代爷爷向您道歉,向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他吧!」冰冷的地面敲击出响声,一声、两声!
「因子!」在他的世界里已经天地震动,他整个人受到的震撼足令五脏六腑移位!猛然抓住她纤细的肩膀阻止她再伤害自己的额头的同时,他也跪在她面前,用无比苍白慌乱的脸色面对她已破了皮淌流着热血的额头。
她的心比什么都疼,在天旋地转的世界里无法把他看得清楚,只有他凄厉的吼声还在耳边回荡。
「御天……」真的,她相信她的爷爷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悲剧,他也不愿意的,所以她这趟来,她想告诉他的是,如果可以做弥补,那么任何事情她都愿意去做,只求他们原谅她的爷爷……
「因子!」他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身子,无限的悔恨写在他心疼下已的脸上。「因子,妳听我说--」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低沉严肃的声音冰冷的穿透两人之间。蓝影白瞥一眼老管家,「去请吕医生过来。」
「是。」李中赶紧去打电话。
「御天,抱她到客房去。」蓝影白依然主宰着一切。
蓝御天从来不曾像此刻这般对他有如此愤怒的情绪!因子在他的面前昏迷了,他的理智在崩溃边缘!
「我告诉你……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好好想一想接下来……你要怎么去面对知道事实真相以后的纪儿--我欠因子的已经够多了,我再也不会让她为蓝家的仇恨掉一滴眼泪!」冰冷的蓝眼瞪的是蓝影白,温柔的怀抱里躺的是他深爱的女人。他抱起了她,走出祠堂。
「……这么冲动的个性,要如何成事?」
「总裁不担心吗?」沈寒悦乘机探问。
「我需要担心什么?」沉稳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在反问时,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不,没什么。」到底李纪儿在他心目中存在什么样的地位,真是难以猜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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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的父母,是不是可以安息了呢?他们并没有让于信鸿破产,只是抢了他的公司,他一辈子的心血,这已经是很仁慈的做法……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纪儿的祖父吧?所以蓝影白也不打算做到不留余地。
「因子……对不起。」
微弱的灯光,幽暗的房里,她躺在他的床上。这是他以前住过的房间,李中已经重新整理过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消瘦的脸庞,沉痛的眼神凝视着她上了药的额头,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拥有真心疼惜她的心情,还有对她一心一意的爱情,但是从两人认识的一开始,他已经注定扮演一个伤害她的角色。
御天,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幸福。既然你不许我离开你,那表示你不可能遗弃我的吧?那么我很肯定即使被你关在笼子里豢养,我也甘之如饴。
「因子……妳希望我怎么做呢?」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他也不打算往回看。但是接下来呢?他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拥有真正的幸福。
这回,他真的乱了方寸。不忍心让她一辈子心怀愧疚,他必须把真相告诉她,但……他还能够拥有她吗?她真的不会离他而去?他是完全没有把握。
白天于家的管家来过,说是奉于信鸿的命令,来接她回去……如果她不是还在昏迷当中,一定会为了她嘴里的「爷爷」离去的吧。
他俯身亲吻她的唇……因子,会是希望知道真相,还是……渴望保有她所谓的「家」呢?
「因子……」不管怎么做,他都弥补不了对她造成的伤害。但是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了,即使是用强迫的方式,他也要留住她。「因子,我爱妳……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来换取妳的谅解。……所以,绝不许妳离开我。」她亲口说过,他是她的幸福的;她说过,不会离开自己的幸福。
她听到他的话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她的谅解?是因为他夺走了爷爷的公司吗?他们共同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其实她一直透过他深邃的蓝色眼神看到他内心里深沉幽暗的伤痛,只是那时她无法明白是为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她也了解他的苦衷,所以,她并不怪他这么做。她只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分担不了他的苦和痛,只享受着他的宠爱……还有爷爷的疼爱。
现在,所有的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自从爷爷得知沈寒悦竟是蓝影白的人,还有失去公司以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像一棵衰萎的老树。如果不是因为沈寒悦找到她,致使爷爷对他完全信任,连公司的机密文件都让他轻易得手,暗中制造了公司内部的混乱,蓝家要得到于氏集团可能还要花上一段时间吧。
明明是她回到于家的关系,才使得爷爷失去公司,明明她还和蓝御天在交往当中,他老人家却一句都不曾责怪过她……明明一切都是因为她,爷爷还说……非因,没有关系,对我来说,妳才是最重要的。我老了,亲情对一个老人而言,才是最珍贵的。我能够在进棺材前找回了妳,我已经很满足了。
爷爷始终绝口不提到蓝御天,她知道……她知道的,他其实希望她和蓝御天分手,他担心她受到伤害,因为……蓝御天没有通过他的考验。
尽管这是他的希望,他还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她……就算受到任何伤害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她能够给他幸福吗?在他看着她的同时,他能够不想起她是于信鸿的孙女,他能够真正的对她展颜欢笑吗?……而他的叔叔蓝影白,又是否会接受她?
遗有,爷爷呢?如果仇恨始终不能化解,那么她继续和蓝家往来,恐怕爷爷会寝食难安吧。
她张开眼睛,却看到了他无防的犹豫迷惘的表情。怎么了呢?明明听见的是他坚决的声音,为什么他的神色不定,彷佛恐惧着什么……
「御天……」温柔的眼里盛着满满深情,她想起身,头部的疼痛让她一时天旋地转。
「因子,妳醒了?」他马上打开灯,室内恢复明亮的光线。
她微瞇了瞇眼,重新凝望着他。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复杂的神色还是难以瞧出他的心思。
「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吗?」细细的声音,略带歉疚。
深沉的蓝眼依然染着浓重的忧郁色彩,看见她小心翼翼的神色,和他拉出了些许的距离,他的心彷佛被一把残破的刀撕割着。
「……是我伤害了妳。」疼痛的心哑了嗓音。他依然在坦白与谎言的抉择之间犹豫,「因子……我……」
她带着疼痛,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他有力的手臂马上扶住她,成为她的依靠。
「御天,不管要我跪叩多久都可以,你和蓝影白先生能够原谅我爷爷吗?」她无法说动爷爷为蓝家死去的人上香,向蓝家活着的人致歉。所以,她自己来了。不管是爷爷还是蓝家,她都希望仇恨不要再延续下去。
他能够原谅一个指责他父母的死是活该、是报应的残酷老头吗?当然不!他阴暗的蓝眼在一瞬间更加深沉,直到对上她忧虑苍白的脸容,一抹温柔重新渗入,融解了眼里的冰冷。
「……不说这些了。痛吗?妳真是太乱来了,把我给吓坏了。」他捧着她美丽却消瘦的脸儿心疼不已,忍不住把她纤瘦的身子紧紧环抱在怀里,彷佛害怕着她会消失似的。
「御天……你的叔叔他……也不可能原谅我爷爷吗?」从他的眼里她已经多少明白他的想法,她也知道多年的恩怨不可能在一时化解,只是……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因子,别再说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每唤一句「爷爷」,都彷佛深掘着他的良心,让他愧疚的心承受一次一次的疼痛!他轻轻吻着她的头发,她的额际。「因子,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婚礼等事后再办。我要妳在明天就成为我的妻子。」是的,他害怕。他在害怕会失去她,他只能够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
乍听他的话,她所渴望已久的愿望终能实现,喜悦攀升直冲头顶--但立刻像坐在云霄飞车上头一样,她一下子被从顶端拉下来,一颗颤抖的心导致全身僵硬而冰冷!
「不行……对不起。……爷爷不会答应我们结婚的……你的叔叔也是吧?我不能再伤害他们。」
「别管他们了!」她的推拒加深了他的恐惧,他猛力紧抱住她!
他忍不住的怒吼,却让她的心更加畏缩,动弹不得的身子被他的铁臂锁得疼痛。她感觉不到他的心意,她无法看清他的想法,她一点也下懂他。此时此刻,就像两颗无法相通的心,一点交集也没有,不管说什么,似乎彼此都不能听进去。……这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而已吗?
他……应该是可以了解她的处境,站在她的立场体谅她……他一向都能体谅她的,为什么现在……他到底想着什么呢?
「御天,虽然我深爱着你,但是我不能够跟一个恨着我爷爷的人结婚……我没有办法这么做,对不起。」她用柔弱的声音温婉的拒绝,在亲口摧毁自己的愿望的同时,内心在流泪。
「够了!因子--」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下定了决心--
砰!
蓝影白刻意推撞了门,制造出声响打断了他。……似乎,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沉冷而威严的声音,令于非因不由自主的整颗心缩成一团,她甚至不敢看那双和蓝御天一样湛蓝的眼睛。
「……你是故意的吧?」蓝御天缓缓松开了她。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勇气被打落得七零八乱。
蓝影白彷佛不打算回应他的气话似的,也不曾多看他一眼。他望着于非因,「于小姐,妳没事吧?」
难得的低沉温暖的声音。于非因缓缓抬起畏怯的眼神凝望他。他深蓝的眼里不似想象的冰冷,他还关心着她额头上的伤。
「我,我没事,谢谢您。」她急忙的道谢,内心彷佛放下了-块大石头,他看起来是一个稳重而温暖的人。
蓝御天脸色更沉,对她的歉疚更深更重。
蓝影白瞅着她的温柔和善良的笑容,她纤细而柔弱的楚楚模样……她和纪儿虽说是完全不同性情的女孩……虽然我深爱着你,但是我不能够跟一个恨着我爷爷的人结婚……这就是于信鸿的孙女的决定。
「于小姐,如果你们打算结婚,请尽管放心……我的贺礼不会少。早点睡吧。」他留下了温暖的话,转身离开。
于非因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现在,妳是不是稍微安心一点了?」蓝御天阴沉沉地瞅着她,她望着蓝影白脸红的模样虽然是一般女孩的反应,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安心吗?……她一点也没有安心的感觉,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御天……我觉得头好痛。」她抚着额头,却不只是伤口的疼痛而已。
「那我们明天再说,先睡吧。」他扶着她躺下,走过去把门上锁,回头关了灯,睡在床的另一边。
「御天……」她脸儿滚烫,在他紧紧地抱住自己时,她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这里是蓝家,连他的叔叔都在这个家里,刚刚他的叔叔不是还叫他……「去睡」吗?
「睡吧。」他亲吻着她柔软颤抖的温热的嘴唇,好一会儿才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他闭上了眼睛。她却无法像他一样睡得安稳,忽然想起家里,她不安地轻轻推他,「御天,我没有回去,爷爷他会担心。」
「他已经派人来过了,我告诉他妳会住在这里。」幽暗的室内,他深深揽眉。
她感觉被他搂抱得更紧。就算她抗议也是没有用的吧?他的态度看起来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强硬,是不可能乖乖把房间让给她一个人睡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无言地屈服。她好累……又疲倦又累。暂时就别再想了吧……也许,说不定,她嫁给他的话,能慢慢化解两家的仇恨……如果可以如此的话,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闭上了眼睛,想象着披上白纱,和他走入礼堂的画面……如果可以结婚,如果可以,可以的话,该有多好……
「御天……我爱你……」她轻轻呢喃一声,沉沉地睡着了,
蓝御天却反而更清醒……如果知道他对她所做的事,她还会这么说吗?……能够原谅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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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的早晨,空气特别清新,她悄悄地走出蓝家。她有一种感觉,如果等到蓝御天醒过来,她可能很难离得开。
回到于家,她爷爷已经醒了。
她来不及掩藏额头上的伤,就看见坐在沙发里的爷爷望着她,苍老的眼神黯淡下来,彷佛开始责怪起他自己来。
于非因一下子慌了,连忙胡乱的说:「爷爷,对不起,我昨天……又不小心跌倒了,撞破了额头,所以……没有回来陪您,也没跟您说一声。您一定担心了吧?」
「非因,妳当爷爷是老了痴呆了吗?」对于她撒这种善意的谎言,于信鸿是一点也不领情。他深深叹了口气。「……妳一个人回来的吗?」
「……嗯。」她一脸歉疚。对于自己只忙着向蓝家道歉,却忘了会惹他老人家伤心而惭愧不已。……正因为她很明白自己的心一直都偏向蓝御天,她对一直都很为她着想的爷爷才更加的愧疚。
于信鸿望着她不安的神情,一眼瞧穿了她。「我想,一切还是不变吧?」
于非因无言的垂下头来。
于信鸿随即明白他的猜测果然对了。没有任何的改变,即使蓝家已经夺走了他辛苦了一辈子打拚的公司,也不会因此就抹平蓝家的仇恨,等到他进入棺材那一天,他还能够想象得到蓝家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神无情的瞪视着他的棺材入殓--他怎么能够安心把他唯一的孙女交给这样的男人!
但是,他又怕操之过急会引起反效果,就像当年一样……而他再也不能失去他仅有的血脉了。
「……非因,我同样失去我的儿子和……媳妇,所以我能够明白蓝家的心情,他们必须藉由憎恨这股强大的力量,才能继续壮大自己吧。……没有关系,这是我自作自受。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生命已经在倒数的阶段,我不打算让这场战争延续下去。妳放心好了,公司就给他们,接下来他们如果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我也都无所谓了……非因,只除了妳,我只希望妳能过得幸福……就够了。」
「爷爷……对不起。」她的心更疼更痛。面对一心一意只是为她着想的老人,她只有拚命道歉。「爷爷,对不起,我拒绝他的求婚,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他毫无帮助。我太天真,把这个世界看得太简单,我什么忙都帮不了他,我没有资格和他结婚。……对不起,爷爷,我却拿您当作借口,其实是我自己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做一名让他赞赏的妻子。」
她感到深度的不安,而这股强大的不安来自哪里,她自己完全不晓得。她对蓝御天绝对是完全的信任,所以她愧疚自己一直不了解他的心情,也未曾尝试去了解,只是一味享受着他的宠爱。……也许她的不安,来自内疚、来自配不上他的自卑吧……但似乎又有更深层的忧虑,她自己也厘不清。
「非因,妳不需要为了这种事道歉。……既然妳拒绝了,那么,想不想跟爷爷到加拿大生活?」
「爷爷……」
于信鸿慈祥地凝望着她措手不及的反应,一脸微笑地说:「我现在已经没有职务了,我希望移民过去定居下来,只是这还得看妳的意愿。爷爷当然不可能留妳一个人住在这里,如果妳不愿意,那么我也会打消这个念头。」
离开这里,就表示她得离开蓝御天!这是她从来也未曾想过的事。她……可以离开得了他吗?可以过着没有了他的生活吗?
她苍白慌乱的神色,眼神避开着于信鸿。
「非因,这对妳来说是太突然了。不过……妳拒绝了蓝御天的求婚,是不是表示妳和他之间还是有问题存在的?这是不是因为你们一直都太过接近的关系?我觉得有时候把两人的距离拉长了,反而可以让彼此看得更清楚。说不定蓝御天也正处在迷惘之中,他才会这么急于向妳求婚。也许对他而言,适度的距离也是他需要的。」
「适度的距离?」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非因,我没有反对过妳和蓝御天的交往,就算去了加拿大也是一样。等妳培养出自信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妳随时可以回来嫁给他。到那个时候,妳有他的照顾,我也就可以安心的在加拿大养老了,而妳也随时可以来看我。」
充满善意温馨的言词,为她画出一个美好愿景的想象空间,彷佛这么一来,所有的烦恼都将迎刃而解,在她纷乱的心思里理出一条头绪来……也许退一步,真的能看到海阔天空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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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只是她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
虽然她已经有了决定,却很难把这话告诉蓝御天。她现在才真正深刻的意识到她过去真的太依赖蓝御天,一向都是他领在前面为她作决定,而她一直都是无忧无虑安心的跟着他走。
虽然是因为信任他,但是会不会因为这份信任而积压的过度依赖,已经对他造成负担了呢?
说不定她现在的决定,正好可以让他喘口气……就像爷爷说的,也许这正是他需要的。
「在想什么?」蓝御天狐疑地瞅着她游离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端走她手上那两杯险些洒出来的咖啡。
迷人的阳光从厨房的窗台斜射进来,橘红色的光芒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把她美丽的容颜照得更为透彻。
她摇摇头,随口说道:「你叔叔好像是很忙碌的人。」
「他喜欢工作。」回台湾才三天,蓝影白又走了。是为了工作还是别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送走蓝影白,他从机场回来正准备去找她,没想到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在他的住所了。他马上就赶回来。
他喝着属于自己的一杯咖啡,端着另一杯,环过手臂拥着她定出厨房。今天绝不让她像上一回从他的身边逃开了。
于非因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缓缓仰头凝望他。
「如果我……我想出国,你……你觉得呢?」只好先试探的问。
「妳想去哪里?等我们度蜜月,我带妳去。」他一面喝着咖啡,把另一杯咖啡递给了她。
以蓝色为基调的那张屏风,贴近一张床的那一面,最近开始贴上于非因的照片了。
她捧着咖啡,内心一阵畏缩,几乎开不了口。她垂下眼睑,颤抖的手无意识地把咖啡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她脸上,搁下杯子,伸手轻触她额头还未痊愈的伤。
「还痛吗?」对于她如此伤害自己的身子的行为,他低沉的语气里藏不了因为满满的心疼而起的斥责,但是心里其实他更生气的是他自己。
「不……不会。」她轻咬着下唇,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他穿着的这件白色衬衫是她亲自裁缝的……她做了许多的衣服给他,他总是没有一件说不喜欢的。
她恍惚的表情看起来心下在焉,他缓缓扯眉。
「因子,妳有话想跟我说吗?」他猜,于信鸿一定跟她说了什么。
「我……」始终总是得说的,她应该要鼓起勇气。她仰起坚定的眼神,却对上他深沉迷人的蓝眼。她背对着窗口,红色的光芒晕染在他脸上,他的眼里彷佛盛着满天彩霞,一下子她看得入迷,只能呆呆捧着咖啡。
瞅着她为他着迷的模样,他的眼神更为温柔,伸手端走她手上的咖啡,搁在窗台边。
「因子……妳爱我,对不对?」他的嗓音转为诱人的低哑,长臂环住她纤细的腰。
她脸色顿时绯红,来下及回答,他的吻已经落下来,温热地贴上她微启的朱唇。
她心慌意乱,一下子不知所措,只因为她从来不懂得拒绝他。但是,爷爷说得对,也许他们真的因为过于靠近,而看不清彼此了。
她……必须把话说清楚。
「御天……」当他的吻转移落在她白皙的玉颈上,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尝试推开他。
他瞇起的冰冷的眼神近距离地膜拜着她透白的毫无瑕疵的肌肤,火热的唇吸吮着她细柔滑嫩的颈项。彷佛对她的推拒毫无反应一般,在她背后的一双手刷地一声拉下她白色洋装的拉炼!
「不要!」她一怔,整个人清醒。提高了音量的同时,她更加不知所措的脸红,慌乱不已。「我……我是说……我有话跟你说……」
他缓缓抬起头,面对她不擅长的拒绝,他怜惜地揪着。但那眼神却依稀带点冰冷。
「除了结婚,我不想听任何话。」
「御天……」她不由自主地喘息,
「因子,我们两个人如果要走出这个门,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结婚礼堂。」他冷硬的声音对于结婚这件事丝毫不让步。
他执着而强势的作风,碰到她软弱的个性,果真把她吃得死死的。她一脸慌乱,一阵着急,「我……我要和爷爷住到加拿大去。」